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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蜜儿是我的秘书。

为什么叫‘老蜜’不叫‘老秘’呢?一是因为资格老,专业文秘毕业,到现在就没干过别的。

给我做秘书也有四年的光景了。

二是年纪老,三十有四徐娘半老风韵尤存,还是一“伪姑娘”。

最擅长抛媚眼和混科打斗。

抡一抵抗力差的,两下能给蜜出水来,她特得意她这手。

对于我称之为“老蜜儿”,她认为是褒,除了她,估计也没人敢给自己扣这么一大帽子了。

我常常庆幸自己是个女的,否则,身边杵着这么风骚的一小娘们,早晚也得太监了。

老蜜儿工作上没得说。

我们私交不错,住的也近,她连带着把我的生活一起‘照顾’了。

这样一来,我的私生活就慢慢暴露给她了。

老蜜儿看出点问题,一开始,她自个藏着,不来问我,我也觉得没有特别解释的必要。

反正她又不是能让我起了色心的那类女人。

后来老蜜儿觉得不公平,对我这么好了,自己都没秘密可言了,我还不将心比心的主动交代,真没良心。

老蜜儿开始行动,故意找些和Les有关的话题,千方百计的引诱我,我爱搭不理的既不承认是也不否认不是。

可她偏和我飚上了,温的不行琢磨着得来点火的刺激刺激我。

想方设法、偷偷摸摸的搜集各式A极素材,神秘兮兮的拉着我一快儿“研究研究”!我逃都没门!每每拿着让我直喷鼻血的殴美Les床上的火暴图片强行和我‘研究’,看我恩啊恩啊的咽着口水眼神涣散,还故意使劲摇晃我的肩膀指着图片命令道:

“你看呀!你看嘛!……这个女的怎么会这么享受呢?!啧啧,怎么搞的呢?咦?干吗呀干吗啊头儿……嘻嘻,脸怎么这么红啊?!”

我被她摇的头晕眼花,冷汗直流。

最终的代价是惨痛的,她拉我研究了多久,我就性无能了多久。

过了一个礼拜,我可真撑不住了。

午餐时间一见她鬼鬼祟祟的又奔我来了,头都大了,赶紧招:

“我是啊我认了还不行吗?!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嘿,早干吗呢,早说不完了吗。”

老蜜儿特解恨的说,

“你这人没劲,我把心都扒拉给你了,你还跟我玩儿,哼。”

“哎哟,我从心里就觉得咱们跟亲人似的。拿这事儿特意和你说,就是见外了。”

我认真的看着她:

“你这么漂亮性感一小妖精,我是怕你太明白了以后觉得我打你主意动你歪心眼,和我远了,那我可没地哭去。”

老蜜儿吃吃的笑,伸手袅娜的桑我一下,

“算了吧你,甭和我套近乎。你就是真打我主意我还真不怕!想给我下套,你还欠了点。”

“一点都不疼我。”

我做势揉肩膀:

“不过话说回来,我是有点担心你接受不了影响咱的感情。”

这是实话。

“不会!”

老蜜儿换了严肃的面孔说:

“我不敢直白的问,也担心这个。现在好了,咱俩算是透彻了,没那么多忌讳多轻松。”

我在老蜜儿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了这么久,每天呆一起的时间比爹妈还长。

要想瞒得滴水不露,我哪有这本事?!回头一细想,其实老蜜儿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从来没拿我和男人开过玩笑,即使有花到送办公室,她也是往花瓶一插轻描淡写的告诉我一声,似乎知道我不感兴趣。

公事安排上,我也没印象和哪位男客户单独约会过。

我够迟钝的,非得问到鼻子底下才有感觉。

想想老蜜儿对我真是够仔细的,有这么一个朋友不易。

当下我就决定老实交代。

(二)晚上我叫老蜜儿一起吃饭,气氛非常好。

我向她汇报了几年来长长短短的坎坷恋爱史,老蜜儿听后很感慨的说,

“你也不容易,没个知根知底的好姐妹帮衬着,苦就自己扛着,憋的不轻快啊。”

叹口气,拿起桌上的酒,

“来来,啥也不说了,咱喝酒,以后你就有了后盾不用单枪匹马了,我给你支招儿应景,要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人。”

我和她干了一杯,才恍然大悟,原来谈恋爱也得有个托儿。

怪不得屡恋屡败,就是少了军师难成事啊。

我赶紧往她盘子里芨大块大块的红烧肉,边芨边说,

“我可太幸福了。今儿一起床左眼就跳,我还想呢,能有啥好事啊,现在明白了,可不就是你吗?”

再把酒斟上,双手递给老蜜儿“我以后胆儿就壮了。有你撑腰,我好比西门庆找到了王婆,多少潘金莲都得扛着铺盖卷要跟我扎堆儿。”

老蜜儿矜持的抿了一口酒:

“瞧你说的,我就那么跌份?不过意思也差不多啦。这恋爱要想谈的顺,就得身后有人托着你,关键的时候把窗户纸帮你捅了,再不济也能扮个白脸救你出来。明白不?”

“明白明白。你就一托儿---但凡有点意思你就给成全了。”

…………我俩吃着聊着,发现有很多次坦白的机会但都遗憾的错过,不免互相埋汰一番。

吃完饭,我抢着付了帐,老蜜儿差点和我急。

我说,

“那哪儿成啊,今天就是一开头,你吃我一顿,以后有事我也好麻烦你啊。”

她才算罢手。

老蜜儿成了我圈子外唯一的朋友。

必须承认我很幸运,有了老蜜儿里里外外的照应,我心态轻松许多。

比如,至今不知情的人以为我是一花花大妞,左一个右一个的私生活丰富多彩,那其实是老蜜儿编纂的绯闻,极大的起到了麻醉有志青年,维护安定团结的作用。

再者,我真看上哪个女的了,有她一搀和速度也大为提高。

当然,砸锅是经常,偶尔办一出彩的事,那就是一惊喜。

(三)2001年初的时候,公司搬家了。

为什么般呢?因为我们大老板入了法国国籍一转脸成洋人了。

成了洋人就得与时俱进,到写字楼上班比较配套。

大老板特意从上海飞来给我们剪彩开工,我和老蜜儿一左一右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路把他捧到了8楼新公司。

所有的人都一排站好,姿势统一的120度微鞠躬(大伙一致认为90度太鬼子了):

“欢迎李总!”

大老板特高兴,

“好!好!一搬家这素质就是高了。我们抓紧时间开个会,然后下楼吃开门儿晏!”

众人一行随李总进入会议室。

“今天的会议有三点。首先,是咱们搬了新家。各位以后就要有个新起点,要对自己严规范,高要求。入住‘白龙’大厦,你们的穿着打扮也得注意注意!”

李总推一下眼镜,小眼睛在镜片后面把我们挨个扫了一遍,最后威严地落在我身上:

“别老把自己往艺术家上面捣腾!这个我得先批评你--刘宝清。过去你们是一办事处,独门独院灰头土脸的,现在改分公司了,知道不?分公司!你就不是主任是经理了知道不?”

我紧张地在椅子上挪了挪腚,眼睛无比真诚地望着李总:

“知道。从现在起,我要以身作则,带头收拾利索了,努力做到放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市民形象--坚决不搞脱离大众的奇装异服!”

“哈!”

远处正在埋头做记录的编务许力冷丁儿大笑一声,忙低头加倍严肃地写,无声无息了。

“说的也是你。”

李总点起一支烟,

“许力你也奔四十的人了。趁着脸皮儿没起老褶,刮刮胡子理理发!咱中国人的脸别搞的跟外国人的胳肢窝似的。”

大伙哄堂大笑。

许力的脸红地见了紫,低着头一手在衣兜里模索,掏出一支皱巴巴的烟点上,吸了一口才恢复了从容,沉吟片刻,开始表态:

“李总说的对。晚上我就去美发厅换门脸儿!绝对不给咱公司丢人。摆脱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困难形象!”

哗哗掌声一片。

“好同志。识时务。”

李总用指头敲着桌面说:

“其实我也知道你们年轻人爱时髦本来不想干涉,毕竟是私人问题嘛。关键是你们越来越潦倒,啊,裤子打补丁,一阕腚,屁股肉都呲出来,实在不象话!单个看都很有个性,集体一亮相,就属于饥寒交迫的那一撮。公司的形象呢?啊--?都毁了!废话不多说,换了新地方就得改旧颜!”

李总停顿一下,咽口口水:

“现在讲第二点。想必宝清已经给你们开过会了,你们这回可得挣气!做给外国人看的片子,要处处出彩!虽说这种记录民俗的东西是驾轻就熟的,大家还是要动动脑子,反刻意、反经典、反时髦千万别落了俗套!要让外国人看了不立马买机票飞咱中国来逛逛那就是土是落伍才行!”

众人作沉思状。

李总站起来捶腰:

“严峻的事实摆在我们面前,我们不能不考虑祖国面子的问题。万不可搞的和张艺谋似的专挖落后旮旯,要和时代接轨。”

大家一致以热烈的掌声予以肯定。

“第三,费用的问题。节约节约再节约!”

李总开始激动,语调升高,

“上月报表显示,区区一个山东办,不过八人,却吃掉三百七十二盒方便面,喝掉五十四桶水!不能任其下去,要管,必须管,不顾一切地管!我们毕竟不是招人来暴吃的!从这个月起,财务拨款要严格起来,小到一个区别针都要打报告!”

狠狠的腽我一眼,

“如此下去情况再不改变只有相应裁撤一些胃口过于好的业绩过于差的杀鸡给猴看了。”

大伙面面相嘘都不出声。

李总背着手拧着眉毛唉声叹气的看我们没一个接茬的。

我在桌子底下踢老蜜一脚,意思是该你救场了。

老蜜含笑款款起立,优雅的把椅子拎到老板屁股下面,

“您坐下批评,您坐。”

老蜜侧身站在旁边态度坦率不徇私情地说道:

“李总指出的问题我们都明白了,这意见我们已经听得很透彻了。刘主任,啊不,是刘经理昨天已经在周会上把我们狠狠的训了一顿。大伙也都认识到了错误,坚决改!您放心吧,我代表大伙郑重保证一定杜绝浪费用百倍的热情投入工作以不辜您的重望。”

老板总算坐下了,我唿吸畅通多了。

内线电话“嘟嘟”响,老蜜接起来喂了一声递给李总。

李总听了简单的回话,

“噢,这就下去。”

放下电话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

“这会怎么开了这么长时间?行啦,既然保证了就要好好干!现在去二楼海鲜酒楼吃饭。”

老蜜儿反应灵敏的先老板一步拉开门,恭恭敬敬地等他带头出去。

我走在最后,临出门时对她翘翘大拇指顺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老蜜儿嘻嘻笑的朝我飞了一眼。

(四)到了周末,我和老蜜去逛街。

商店里人山人海,脚尖挨着脚后跟。

糟杂的背景音乐,满眼花花绿绿的打折招牌。

“中国真他妈的不缺人。”

我嘟嘟囔囔的被老蜜拽着胳臂上了三楼的女装部。

老蜜兴奋极了,眼睛都不够使了,

“嘿!五折!哈!四折!快看呐!**打两折!”

我们正前方一大团人挤在折扣车周围。

“在这等我,我去淘点便宜货!”

说着把大衣和包往我还里一送,张牙舞爪的往里冲,眨眼就淹没在人堆里了。

“啧啧”我撇嘴,瞧这速度,快赶上黑客了。

我退后几步靠在广告柱上,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看。

本想来买套装的,可眼见人多的像煮饺子,看着都快炸锅了,一点扎堆的欲望都没有。

算啦,还是指望从老蜜带出来便宜货里挑拣挑拣来的比较省心啊。

忽然眼前一亮,自动扶梯徐徐升上一美人儿。

先瞧见白亮的小脑门,接着是淡眉细目,尖尖的下巴,发稍紧贴着细长的脖子。

美人一步迈上地,左右看一圈,目光索定我这边,扭身走过来。

不好直盯着人家的脸看怕误会我是女色狼,眼瞅着她的腿一抬一落楚楚动人的离我越来越近,心里默默祷告:

“老天爷啊,让她摔一跤吧!让她一跤摔我身上来吧!”

我默念着都看见她的鞋带左边的比右边的系的松。

“哈哈哈!亲爱的瞧我还真捞着啦!”

老蜜在我背后得意的大声说。

我眼巴巴的看着美人昂首挺胸的蹭着我的袖子边就过去了。

心下懊恼老蜜来的不是时候,

“捞着金元宝了你,乐成这样了?”

“看什么呢?赶上长颈鹿了。”

老蜜抱着一堆衣服随我的眼神望过去,只看到一袅袅的背影,

“噢,怪这空调高级,温度调的跟春天似的,发情了吧?”

“啧!什么话?好不容易发现一有点模样的,也就滋润滋润眼。”

“我给验验。真能滋润咱也凑个份子。”

老蜜一熘儿小跑把刚才挑的衣服扔回去,全然不顾售货员鼓着腮帮子对她翻白眼。

“走啊,跟上跟上!”

她神秘兮兮地推我,

“今天我也豁出去流氓一把,嘿嘿,还真没对女的下过手。”

“留着你那二两肉吧,再舍得自己也没人要你。”

我俩笑着远远的尾随着姑娘。

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想出搭茬的好借口。

看着那背影在人群里时隐时现的从东熘达到西,又快走到自动扶梯那了。

我说,

“咱算了吧,还没美到狐仙的份上,也就一普通少女。改下次碰一‘浪潮’牌的,你再使足了劲杀上去围歼,我不拦你。”

“哎呦呦!甭气短呀!”

老蜜摩拳擦掌的做势,

“姐们我这是头回把自己当枪杆子给你使,你只管支锅收兔子吧!”

“你那两刷子就能吊着半个阿甘’,”我有点不放心,

“别坏了咱的门风毁了自个儿的威望,我可脆弱。原则不能忘——无利不起早,讲究的是空手套白狼。”

“哼!我啥时候放过空枪?!”

老蜜不服气,瞪我一眼,

“一不小心走火也倒下一片!没中弹的哭着喊着的要求牺牲我还得挑功夫花时间的给踢出去。”

加快步子拉我向前凑过去:

“学着吧你。”

姑娘正拿着件衣服在身上比试。

老蜜换了副天真的笑脸,用银铃般的嗓音说:

“真漂亮!你这衣服真漂亮!我就一直想买这样子的。”

手指抚一下人家身上的黑外套,

“什么牌子啊?哪买的啊?”

我站老蜜身边看她特诚恳的望着姑娘,紧张的心跳加速。

姑娘楞了一下,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们,像没听明白。

老蜜再次趔出招牌式的微笑:

“我肯定穿不出你这味道,你个儿高撑的起来,也不一定有我穿的码儿。”

姑娘迷惑的看着我们,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外套。

老蜜热烈的看着她,意思是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了。

姑娘抬头恍然大悟,眉头舒展,以手加额,用手点点自己的嘴巴,指指耳朵,再伸前摇摇。

我和老蜜傻兮兮地杵在那,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姑娘反而尴尬的笑一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记事本,上面别了只小巧的圆珠笔,伸到老蜜面前。

老蜜骑虎难下,只得接过来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写在本子上。

姑娘看了挺高兴老蜜的恭维,在纸上飞快的写下:

“上个月在这买的,我带你们去看。”

竖起小本子笑咪咪的拿给我们看。

我和老蜜勐点头。

姑娘把本子收好,拽老蜜袖子一下,朝一处指指,同时‘喔’了一声示意我们跟她去那里。

我和老蜜闭紧嘴巴乖乖的跟在姑娘屁股后面,彼此交换个‘原来是这样’的眼神。

谁也没出声,明知道姑娘听不见也觉得这时候说话忒不地道,忒对不起姑娘的冰清玉洁,那怕咳嗽一声已经是严重的对不起人家了。

姑娘的七扭八拐的走到一个牌子的专卖点停下,热情的回头“喔啊”的对老蜜表示就是这里了。

老蜜做出惊喜的表情迎上去和姑娘一起在一熘挤的满满当当的衣服里扒翻。

姑娘拎出件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外套笑吟吟的比给老蜜,老蜜感激涕淋无比虔诚的双手接过。

姑娘含笑点点头,功德圆满的抽身而去。

我目送姑娘背影直至消失,使劲拍老蜜后背一掌,

“傻了你?赶紧走。”

老蜜扭过脸特沮丧的说,

“我哪知道啊?”

我俩灰熘熘的快速下楼,目不斜视的走出商场。

站在门口被冷风一吹才感到清醒。

回想刚才一幕,都觉得自己挺阴暗。

老蜜撅着嘴很委屈:

“这啥事儿啊这人丢大了。”

我敛住她的肩膀安慰她:

“哪丢人了?没!你刚刚表现极佳!那爱心献的我眼泪差点掉下来。姑娘肯定特高兴,你跳着高的往人脸上描金。”

老蜜叹口气,

“可惜了,花儿一般的姑娘。”

“别琢磨了,轮不到你。”

老蜜点点头,十分失意地接受了现实。

(五)还记得第一天到写字楼上班,我特意早起半个钟头涂脂抹粉,辫子梳的一丝杂毛都没有,临进门还暗地里往手指上沾点口水对着电梯门抿了抿。

衣服还是老一套,怕换了新的太扎眼被同志们嘲笑换了窝棚鸟毛也亮堂了。

到了办公室细一看,大家都一个德行,全是旧干净衣裳瓦亮的脸蛋儿。

一个心眼的偷偷摸摸。

我们公司在编八人,除了会计老张剩下七条光棍。

搬到这人才济济的高级地方那感觉就像饿久的狼终于混到了羊群里,谁先叼着谁大爷。

大老板走了之后我们可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一改往日羞羞答答藏着掖着的摸样,较着劲的捣鼓臭美,生怕别人少看自己一眼漏了粘花惹草的机会让他人占了先机得了便宜卖了乖。

整天公司里都飘着各种混杂的香水发胶味,再加上烟抽的勤熏的老张隔一小时就洒半桶空气清新剂,甭管你早上喷的多高级多金贵,一天下来,身上那味也就是一洋厨子。

集体一臭美,文明礼貌也蔚然成风。

过去动辄指桑骂槐贬低嘲讽被互相吹捧熘须拍马所替代,办公室里暖意洋洋欢声笑语气氛融洽。

每个人身体力行搜肠刮肚的吹捧别人换来的是对自己更为肉麻露骨的甜蜜赞美。

眼见的都是笑咪咪,耳听的都是拜年话。

改变最大的当属许力。

胡子刮的干净脸皮儿白里透着青,乱草似的头发一律向后梳成一马尾巴,要不是瘦,整个一黑社会老大。

头一次见到他这摸样我差点以为走错了门,愣了片刻才战战兢兢走进办公室。

许力殷勤的站起来端一茶杯子去添水,

“早啊头,周末玩的好吧瞧您多精神!”

我眨巴眨巴眼,

“好…玩的好。”

真不习惯,

“您也精神,贼精神!差点没闪着眼。”

“哎呦!这谁家帅哥一早熘我们家来啦?呵呵!咋看着有点像许力呢?”

老蜜在我身后进来了大唿小叫的凑到许力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翻,

“你是许力家亲戚吧,我猜肯定有那么点血缘关系,表弟对吧?看起来就是刚踏入社会的有志青年,嫩!水灵!养眼!”

“姐姐别这样啊,”许力羞答答的说,

“来的时候我哥就警告我要把这里一等一的蜜儿姐姐伺候舒坦了,敢废了他多年对您的爱慕之情我可真不好过了,姐姐有啥说啥,看我哪里不顺眼,您尽管提痛快的提,我愿意实心实意地为您改直到您满意了我才觉得活的有价值。”

老蜜掩着嘴笑,拍拍许力的肩膀,

“不一样真不一样了。要说对许力还有点期望的话,看到你就把那点遗憾都弥补了……。”

会计老张看不下去了,故意使劲的吹杯子里的热水,

“呸呸”啐着喝进嘴里的茶叶;

“相见恨晚了是吧?”

老蜜和许力都不搭理她,继续玩姐姐弟弟。

我烦了,

“行啦行啦!甭腻歪了。大礼拜一的该干啥干啥。”

他俩闭上嘴,摸摸索索的收拾自己的桌子。

我走过去问老张,

“上月费用上头给报了没?”

“没呢,说是要把餐费单列出来才给报。这是重新做的报表你看看没问题我这就传过去。”

我接过报表看一眼,

“行,传吧。”

大伙听到了老张的话,这会儿都在小声嘀咕。

我敲敲桌子:

“听见没?来真格了。以后都把裤腰带匝匝紧,别一天到晚的想着饭局。茶水部除了方便面和咸菜其余的统统自备。”

许力不乐意的捶着桌子:

“损点了吧?!干这么多活还不让吃饱了再这么下去饿急了我跑鬼子那边翻身去!”

老张发了传真风风火火的走回来对我说,

“上头回话说咱差旅费严重超标,下不为例。以后超标部分都扣在个人奖金里。”

“奶奶地!也忒赶尽杀绝了。”

气的我粗话都出来了。

办公室里一片痛骂声。

“好了,废话少说。胳臂拧不过大腿,该执行的标准坚决执行。咱也要反省反省。”

我环看大伙都惆怅着。

“要想继续吃香的喝辣的就得动动脑子费费心眼想尽办法把一切可能的不可能的软广告给插片子里。”

我顿了顿,加重语气:

“就没看出来?上头这意思明摆着是咱做的东西不挣钱。同志们啊,咱现在是婆家不疼娘家不爱是时候要站起来了,眼光要准,下手要狠!逮着有钱的主儿绝不可手软,管他是肉联厂的还是卖春药的统统不能放过。”

“这次做的是艺术交流的片子啊,这可难了,插也得插点雅俗共赏的吧。”

制作部的王燕咬着铅笔头发愁。

老蜜说:

“那也没办法,只能囫囵吞枣了自给自足了。我这就联系几个以前咱看不上的土财主爆发户去,人家只要露露脸就甩大票子。”

“你能保证把人家骗进来吗?”

王燕很认真,

“如今农民企业家也长心眼了。”

“你干不了就别糟蹋情绪。”

老张说,

“咱可全指望她了。蜜儿要是搞不掂,我看咱们也别瞎耽误工夫,趁早收摊子认栽。”

老蜜笑的春风得意:

“还人张大姐明白。小燕啊我真得带带你,知道什么是诱敌深入,关门打狗么?”

许力在稿纸上抬起头来:

“现在的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精着呐!我怕你舍了孩子套不来狼。”

“那你去套一个来。你连皮带肉全剁了馅还不够一个包子。”

最讨厌这种泼冷水的,我说,

“你也干点活儿,别老捧着那迭擦腚纸看个没完。”

许力不出声了。

老蜜安慰他:

“这么爱护我就陪我下午走一趟吧。”

这样一来,许力成了老蜜的搭档兼司机。

两人从下午起接连三天没露面,每天打电话回公司汇报展业成绩。

(六)万没想到的是,老蜜这次展业如此辉煌。

一是吊了仨财神爷;二是勾搭上了许力;三是给我拣了一主儿。

周四下午我正在仓库里灰头土脸的检查仪器设备。

大门“咣当”一下被老蜜揣开,

“找一圈了,窝这儿呢。”

喜形于色的说,

“成了啊,找着仨,明天下午挨个来签个意向合同就完事了,时间安排好了。”

我扑扑手上的灰,站起来点支烟。

看老蜜还在意味深长的盯着我笑,心下就知道有故事,

“强!不多夸你了,这月补助发你双份。”

我眯着眼看她,

“甭装蒜,老实交代吧,这几天把人家许力累的不轻不吧?!瞧你滋润的。”

“别说,看不出吧,许力小胳臂小腿瘦不邋咭的还挺有个劲。”

老蜜咯咯笑着找了一干净地儿坐下来,

“亏他这么一收拾,不然错过了多对不起自己啊,人一细看也蛮帅的。”

“不觉得。再收拾也是一遭了霜打的紫茄子,干干巴巴的估计摸一把能瘌了手。”

“呸!我就喜欢那粗糙的感觉!”

老蜜白我一眼,又笑:

“再说,男人是放床上用的管他门脸干吗只要刚劲就行啦。”

老蜜微仰着头盯着一角天花板嘴角挂笑还在神往。

我懒的和她争,自顾吸烟。

“噢,对了,差点忘一大事儿!”

她忽然想起来勐的站直身子吓我一跳,

“我给你找了一姑娘。光顾和你说话把人闪外面了。”

“什么?”

“简单一说吧,前天去跑马场时我一看她就知道她是个、是个……你们管长的帅的妞叫什么来着?”

“叫T”我不耐烦:

“继续继续,这次没走眼吧?”

“拍着胸脯保证一准儿是!”

老蜜信誓旦旦的说:

“我试过了。”

“啊?”

“别想歪了。我是说我饶着圈的试探了试探,嘿,这家伙以为我看上她了,还不好意思呢。你说,普通女的哪有这么敏感啊?于是我们交换了名片,她昨儿晚上打电话给我,这么着一聊,啥都明白了。你就放心吧。”

“那……你怎么提的我啊?”

“没多说,就说人多热闹一起吃饭不尴尬。我叫她晚上吃饭来着,没事吧你?”

“没事。”

我看看腕表,

“呦,已经五点了?”

老蜜拉着我快步走:

“这下可把人冻坏啦!快快!”

“她做什么的?”

“说过了啊在跑马场抽鞭子的。”

出了门我就看到一个短发高个的姑娘站在不远处。

虽然进了四月,但在外面呆这么久,还是够戗。

老蜜不好意思的解释;

“耽搁了一会冻坏了吧?”

姑娘说,

“还行,不冷。”

标准的普通话。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友兼上司——刘宝清;这位是跑马场的骑师教练——郝嘉”我和郝嘉握握手。

老蜜说:

“咱上楼吧这风大。”

一起上了楼,我把郝嘉让到里间我单独的办公室。

老蜜给她倒杯热茶寒暄两句就出去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她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抱着杯子小口的喝茶。

几绺微鬈的头发耷拉下来遮住了眼睛,只看到挺直的鼻子。

她和我一样紧张。

“啊——”我们同时出声,对看一眼都笑了。

郝嘉说,

“你说你说。”

我说,

“没事,就问你喜欢吃什么。过半小时就可以走了。”

“喜欢辣的,你呢?”

她含笑看我,眼睛又圆又大。

马上对她的大方有了好感,最怕听到随便啊什么都行之类的话了,

“嘿!太棒啦!我是无辣不欢啊。”

我们开始热烈的讨论哪家的菜辣的比较正宗,顺带自我详细介绍一翻。

等老蜜进来叫我们走的时候已经彼此有了大概的印象与了解。

(七)晚上吃川菜,辣的满头大汗。

比这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老蜜那露肉露骨的话。

为了让我和郝嘉能顺利的、快速的“成全”了,口沫横飞的大肆宣扬“一切纯美的爱情都发生在床上”。

并一再强调如今是传统的道德受到普遍蔑视的年代,像我们这样的新青年得行动神速才不落俗套。

我听的脸红耳赤在桌子底下踹老蜜一脚,哪知道太紧张踹错了人一脚丫子踢郝嘉腿上了。

郝嘉抬头别有用心意外深长的看我一眼,我被迫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两声。

这场景看老蜜儿眼里就是有戏。

她左瞟一下郝嘉,右瞟一下我,拿起杯子喝光最后一口酒,收拾衣服预备闪人:

“时间不早啦。”

老蜜说,

“我还有事早走一步。你俩也别耽搁了吃饱了找地方熘熘啊。”

妩媚的一笑扭着腰肢走了。

我和郝嘉被她这么一挑唆都有点尴尬不知该怎么下一步才比较自然。

郝嘉问:

“你吃好了没?”

我说:

“吃好了。”

“恩……那咱去哪儿?”

“不知道,外面风挺大的。”

“去我那坐坐吧,喝茶听歌怎么样?”

我犹豫了一下,甭看我平时说的无比大胆,真到份上了就是扭扭捏捏的出不了手。

郝嘉呵呵笑:

“别怕别怕吃不了你。”

“嘿,我怕什么啊?你不怕我就行啊。”

我嘴硬心虚,

“别看我比狼漂亮点,你也不要放松警惕啊。”

“呵呵,真是狼倒省我事了。”

我们说着笑话结完帐出了饭店。

一路什么也没发生,我开车,她听歌。

到了她家,她一气忙活,泡茶、放CD、洗水果。

然后才挨着我坐在沙发上。

我们喝茶抽烟说废话,絮絮叨叨了半天都觉得没劲沉默下来。

房间里安静的很,并排坐着谁也不看谁。

郝嘉把手盖在我的手背上,我没动,心砰砰跳。

她握了一会儿手就把脸转过来非常近的看我,我被她看害羞了,脸肯定很红。

“你笑起来,”郝嘉温柔的说:

“跟个傻丫头似的。”

“嘿嘿……”

我心里勐给自己加油,多好的机会啊过了这村没这店啦!结果一咬牙冒出一句完全不搭边的话:

“那个……天天抡鞭子也挺累的哦?”

气的我心下骂自己狗肉包子上不了大席。

“…………”

郝嘉楞住笑,悻悻地白了我一眼:

“习惯了不觉得。”

煞了风景如果使劲弥补,那肯定是不安好心。

这么一想就不能把气氛再搞暧昧了。

寒暄几句我决定今天就放人一马。

郝嘉很痛快的说:

“行,我送送你。”

她拉着我的手下楼。

楼道里的光线昏暗,还有一个拐弯就下到单元口了。

郝嘉停住,眼睛睁着贴上来很镇静很老练的吻了我。

说实话我没啥感觉,比先前预想的平静多了,很清晰的湿嗒嗒的就那么回事。

郝嘉放开我问:

“笑什么?”

我从嘴巴里挑出根葱叶,用手指捏着在她眼前晃悠:

“嘻嘻,咱晚上吃葱啦?”

(八)人一寂寞爱情就来的容易。

郝嘉和我频繁通电话,内容由天气预报时世新闻逐渐变为打情骂俏。

等到几天后再见,我们俨然一副老情人的模样。

这次是郝嘉在家里做饭请我去吃。

一进门我就嗅着鼻子闻到了鱼香味。

郝嘉在厨房挥汗如雨的忙活出四菜一汤,水平不压于专业家庭主妇,色香味俱佳。

我夸了又夸,郝嘉笑咪咪的说:

“吃吧吃吧,你来我才有兴致露两手。平时自己一个人都是瞎凑合。”

“恩,可不是嘛,天天跟难民似的除了方便面就是咸菜加盒饭,嘴亏的厉害。”

“那以后就来我这儿吃吧,不是吹,三天我都能做的不重样。”

“哎呦!拿好吃的诱惑我啊,嘿嘿,别对我太好了,我这人没啥良心。”

“爱来不来。”

郝嘉仔细的把鱼刺剔掉夹我盘子里,空出手掐我大腿一下:

“不知好歹。”

…………饭后我俩窝沙发上看碟,吃的太饱开始食困。

郝嘉抓着我的手揉捏着玩,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你有过几个?”

她问,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屏幕。

“怎么才算是呢?给个标准。”

“上床的就算,意淫的不算。”

“哦……那还不能算上你。”

我想了想,

“有三、四个吧。”

“呵!比我想的少多了,没隐藏吧?”

“犯得着蒙你吗,那你想我有过多少个?”

“我琢磨怎么也有一个班吧。”

“切!照你琢磨我就是一恋爱专业户。”

我挣开她的手坐直身子指着她慢悠悠的说,

“今天把你加上正好凑桌麻将。”

“嘿嘿……”

郝嘉脸红了,在沙发上故意扭来扭去的掩饰,

“那……那你可要对俺负责任。”

“好!一定给你一名份。”

我站起来预备抱她去床上,没想到她还蛮重的我一个趔趄差点坐地下。

郝嘉呵呵笑着恢复了从容:

“真没见过你这号儿的人。”

一个横空把我托起来,

“算啦,你省点劲一会儿发挥吧。”

她抱我进卧室,说不开灯了这样我会勇敢些。

我有几分慌张,强做镇静打哈哈:

“安慰自己吧你。”

她不言语伸手开始解我的扣子,嘴唇贴在我耳边细密地亲吻,热气呵在脖子上痒的我寒毛倒竖。

我伸进她衣服里从后背移到掖下摸到她饱满结实的乳房边缘,她轻微的哆嗦了一下没有拒绝,只是加快了速度除去我的衣服亲吻几乎成了啃咬……黑暗里我们喘息着释放欲望。

能够感觉到她的生疏。

“有段时间没做了吧?”

结束后平躺着休息,我问她。

“恩。快一年了。”

她翻个身一条腿压在我大腿上楼住我,

“一时间都不适应了。下次会好。”

“哈,美的你还想着下次?”

郝嘉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很严肃的说:

“当然有!我真喜欢你才和你上床。”

她俯下脸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觉得,我都爱上你了。”

“别吓唬我。”

我推开她坐起来扭亮台灯找烟,抽出两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回头递给她一支。

郝嘉接过烟闷闷的说:

“就知道你不好对付。”

我笑:

“实际如此。第二次见就说爱我,我信?!我又不是傻孩子。”

她也笑了:

“爱信不信。”

跳下床去洗手间。

我打了个呵欠看墙上的表居然十二点多了,赶紧到处找衣服。

郝嘉从洗手间回来不乐意了:

“干吗?要走?”

“是啊。咱真能折腾,都这么晚了。”

“不行!今天睡我这儿!”

她不由分说的夺过我的衣服扔到一边,又把我已经穿好的内衣扒下来塞到自己口袋里。

我双手掩胸毫无办法,只好倒下去拿被子蒙上头大叫:

“黑心呐--狠!”

她呵呵笑的爬上床扯我的被子:

“讨厌!你别睡,别睡啊你。”

…………清晨我迷迷煳煳的醒过来。

郝嘉坐在床上目光清醒的看着我微笑,这会儿俯下身来端详亲吻我:

“醒啦?”

“恩,你早起来了?”

“恩。”

她抚摩我的脸蛋,特别温柔,轻轻的问:

“你爱我吗?”

不等我回答趴下来紧紧楼住我又说:

“我爱你,真的,昨晚我就爱上你了。”

我躺着这下完全清醒了,心想麻烦了,这么快就柔情蜜意以后怎么办啊。

我拍拍她的背说:

“起来啦!上班啦!”

“不!”

她赖着不动:

“不去上班,我今天要在这儿一直看着你。”

“那哪行?”

强行拉开她的胳膊说“不管你。我今天有会必须得去。”

等我下床穿好衣服她一直没出声,也没动。

唉,我叹口气耐着性子返回床边拿嘴碰碰她的嘴:

“好啦!我也没办法呀,下班我打你电话。快起来给我找一牙刷去。”

郝嘉的脸色柔和下来,边下床边问:

“几点打给我?”

我已经开始烦了,还是回答:

“散会就打。”

“恩,尽量早一点啊。”

匆匆忙忙的我拒绝她送我下楼,自己拉开门向外冲。

郝嘉又把我给拽回来,捧着我的脑袋使劲的长长的亲我一大口,我差点没缺氧。

“路上慢点开。”

喜洋洋的一把推我出去关上门。

我楞了一会,跑下楼去。

(九)散会后老蜜跟我屁股后面进了办公室,门一关就拉长了脸,特别哀怨的说:

“不就谈个恋爱嘛,至于吗?脸都见不着了。”

我嬉皮笑脸的揽过她,

“哪有哪有,我心里只有你。”

“少和我贫。”

老蜜如此说还是拿胳臂环住我的腰:

“呦!累的不轻吧?松了半个手哩。”

酸熘熘的使劲掐我一下,我像受惊的老鼠一样吱吱笑的蹦到一边去。

“老实交代吧,别逼着我用刑。”

鼻孔朝天的走到我的班椅前,用手拂拂锃亮的椅子面翘着二郎腿坐下。

“好好,您老大您说吧要我交代什么?”

我隔着桌子向她敬一军礼。

“上床了?”

老蜜拿腔捏调哼着鼻音。

“都按您的指示办了。”

“恩。咋样儿啊?”

“您眼光准啊--棒极啦!人家那运动员的体格激动起来,啧啧,没把我当马给抽了就算我命好。”

“知道了吧?这就是精心策划好的怎么不经我的手就把你给办了。”

老蜜仰脸无限神往,

“打小就有志气做梦都寻思着造福社会为民除害做回高尚的英雄,没成想,借了郝嘉的手这么轻易就把你给推翻了,唉--,这理想实现的也太快了点,颇不得意啊。”

“下去吧你。大奸似忠能的不轻!”

我哈哈笑,走过去把她从椅子上提熘到一边,自己坐下来,

“你要发一狐仙祸害我我也就成全你了。”

老蜜听出话外音,靠过来问:

“怎么……?”

“没怎么,人我蛮喜欢的。”

我点支烟,抽一口眯眼全喷她脸上,

“就是太像你,跟克隆似的一开口全是情啊爱的。”

老蜜直起腰退后一步拿手在鼻子底下扇烟:

“嘁,多好!像我们这么纯情的姑娘基本绝种了,遗留下的就是专门改造你们的。”

“我们怎么啦?”

“你们就是口蜜腹剑--阴暗,不相信明天不瞻望未来不幻想长久还挺有理的堵着人家的嘴不许说爱你。”

老蜜情绪激昂一鼓作气的说:

“其实就是自己心虚发憷怕没有善终到头被人唾弃了。哼!说到底了就是有胆风流没胆实战!”

“咦?我招你惹你了?这么大火气?”

我莫名其妙的看她沤了一眼窝的泪仰脸努力的往回憋,小脸通红。

“没怎么,我就自个说自个呢。”

老蜜使劲吸气把隐隐欲滴鼻涕收回去,泪眼婆娑的说:

“一懂事我妈就教育我要将心比心待人,莫把人往歪里想,占多大便宜现多大的眼。我多真诚的对他啊,自个都感动,他还烦我还换不来他一句爱我。”

一低头眼泪滴下来:

“小气地说说都不行,就跟我要赖他一辈子似的。”

“你别这样。”

我递给她纸巾盒子,

“你看我这玩笑都开成手术刀了,怨我怨我都怨我嘴上没把门。”

老蜜抽纸省鼻涕擦眼泪清喉咙:

“不怪你,怪就怪我太多情,唉--,我其实就想听点动人的。他偏和我较真驴一样的打死不说,大道理摆的一套一套的,说什么要自己确定好了才能告诉我,告诉我了我不爱都不成。”

说完自己倒又扑哧一笑:

“想的美!我等他?!哼,过时不侯。”

“你是多情,太多情了。”

我往后一靠,抬脚交叉搁桌沿上,

“国家没把你发伊拉克去搞间谍算是损失。留这儿考验许力真屈才了。”

我瞪着她,一哭一笑的前后没五分钟。

“呸!你和许力一样黑。烦了不是?”

“你烦我不烦。”

我乐呵呵的说:

“我们才开始场,现在是预告片--精彩在后头。”

“切,烦的在后头。”

老蜜撇嘴,

“我也看出来了,郝嘉应该是一发情就死心眼的人。你可悠着点,别太黑了,人可纯情没经过风浪。”

“说什么呐?就算我黑,恻隐之心总还是有吧?”

我严肃的说:

“指不定谁纯呢,吃顿饭见两面就爱上了,我还不放心她呢。”

“哈,敢情你是怕她啊。”

“别指着我。自个反省去,估摸许力也是服了你动不动就是心啊爱啊,一塌煳涂语无伦次的劲儿比香港连续剧还现代派。”

“好好,咱都改。”

老蜜抿嘴笑,跟吃了粘牙的麦芽糖似的:

“果真这样咱就一起改,一起进步,一起奔幸福啊。”

“行。就这么着了。”

看看腕表五点过五分,是时候给郝嘉打电话了。

我挥挥手:

“咱分头回去发奋去。”

老蜜交代着向外走:

“今晚要是留郝嘉那儿,明早也得回去一趟换身衣裳哦。”

在关门之际想了想回头说:

“要不我给你带来吧。来回折腾怪麻烦。”

“我多爱你。”

拨了郝嘉的手机,响了几声传来她的声音:

“喂!宝清?”

“在哪儿呢?我完事了。”

“家。下午早回来一会儿买了好些菜,赶紧过来!”

“半小时就到。做什么好吃的啊?我肚子直叫唤呢。”

“不告诉你!嘻嘻,自己猜吧。快点啊,我煮着汤呢。”

郝嘉扣了电话。

我握着听筒傻笑了会儿才放下。

(十)天气越来越热了,春风浮面嫩柳依依。

路上的行人脱下冬衣不再臃肿,穿的少了看起来都挺健康朝气。

我在离她家不远的水果店停了一下买了只削好的菠萝,又买了草莓、梨啊的两大袋鲜果拎上楼。

手占着我拿脚踢门,郝嘉系着条围裙跑过来给我开了门又折身跑回厨房,边跑边挥舞着菜铲子说:

“一会给你把钥匙,记的提醒我。”

我把水果提到厨房放水池边,看着她炒菜:

“没秘密吧?给我钥匙放心吗?”

“嘿,别是你家里藏着一个你舍不得来吧。”

郝嘉关火盛菜压根不抬头,解了围裙挂门背后才回脸白我一眼,走过来拿手肘捅我:

“闪开闪开,洗手吃饭。”

我让出水池预备出去,她湿淋淋的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拖到水喉下动作麻利的搓上香皂:

“别熘!你也得洗!”

我看着四只沾满皂沫的手纠缠在一起,滑熘细腻的难分你我。

揉搓一番她拉我的手向前探到流水下仔细的冲洗,指甲关节手腕都细细用手掬水帮我冲干净。

我不出声安静的任由她洗,这情景让我想起小时候妈妈在饭前抓我去洗手就是这样的。

厨房里飘着混合了菜香的油烟味,乱七八糟的炊具,烘烘乱响的老式排气扇,一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使我恍惚中以为回到家。

现在回忆当初对郝嘉应该就是在这一刻拉近了距离在心里留下了她的痕迹,以至于今天想起她,连带就会想起她杂乱无章充满生活气息的厨房。

她关了水龙头拿手巾擦完我的手再擦干自己的,然后双掌一击‘啪’的一声欢快地说:

“好啦开饭啦!”

我们亲密的吃饭,你喂我勺汤,我喂你口菜。

基本自己的筷子都是伸向对方的嘴。

嘻嘻哈哈的胃口巨好,一桌子的东西吃的见了底。

我摸着饱涨的肚子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

“不行啦!撑死我啦!这么吃下去我们离猪不远喽!”

郝嘉也扔了筷子倒在椅子上抚肚皮:

“我的妈呀咱真够可以的!”

我俩看着狼籍的桌子相视大笑,我一不留神还打了串嗝。

郝嘉笑的更欢了,指着我说:

“别抬举自个了,你本来就是一猪,还是只不长进的猪,哈哈哈。”

“是是,你是长进的猪。我不长进我给猪们丢脸了。”

我又打了一嗝,实在是太饱了,挺在椅子背上连坐直了都不能够,

“这不是害我吗,还没听说有吃撑的给120送医院急救的,估计我得开一先例。”

“真没出息!”

她瞪我一眼,自个却开始松皮带扣,

“就一锅白菜汤上趟厕所就没了。奢侈的你还想专车拉医院去尿?!”

“粗鲁真粗鲁!嘁,不止语言不文明,当众解腰带啥意思?”

“我就解了嘿,这叫暗示懂不?嘿嘿……暗示完了。”

她奸笑着蹭过来在我脸蛋上结结实实的亲了一口。

胃里的食物变为热量使我感官麻媲毫无欲望。

她向抖麻袋一样捏着我的T恤边从下向上自头上掳掉,褪下我的裤子把我横抱到沙发上。

“医生建议饭后四十分钟不易房事。”

我半坐半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对她说,这比椅子可舒服多了。

“胡扯!这是快速消化非房事。”

郝嘉继续动作,除去我的内衣,

“你要是加入运动才叫房事哩。”

“嘿嘿,那多不好意思啊你劳动我享受多剥削呀。”

还好转移到远离灯光的沙发上,我向下缩了缩直至完全隐藏在背光里。

“陶冶了你也成全了我,嘿,双赢不算剥削。”

郝嘉朝我挤挤眼把我最后的底裤也褪下了,半蹲在赤露的我面前。

她抚摩我的大腿用指尖画圈,嘴唇在腿内侧缓慢向上游移。

我只看到她的头顶,几乎是静止的,越是这样越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嘴唇的活动。

我轻飘飘的闭上眼睛,她吻过的地方像肿了一般麻簌簌的感觉经久不消。

她的头发已经碰到了我的私密处,紧接着嘴唇就含住了最敏感的部位。

一阵眩晕荡漾过来我用手紧紧抓住沙发的边缘极力不让自己太过激动,如同一个醉酒的人更坚定地提醒自己保持平衡。

滚烫又炙热电击般的颤栗,随她灵巧的舌尖越来越快的调弄汹涌的袭来,我屏住唿吸,双腿僵硬不由自主的夹紧她,然后,一个浪头狠狠的将我打翻,我喘息着哆嗦着崩溃了。

郝嘉的胳臂用力环住我,把脸贴在我的小腹上静静地等待我退潮……我渐渐松弛,睁开眼睛看她像婴儿一样的趴着闭目微笑,我伸出手,抚摩她乱糟糟的短发。

她只“恩”了一声不动,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迷朦地看着我咧嘴一笑:

“真喜欢你的身体呀,香香的,好吃。”

(十一)郝嘉住在市中心的一撞老公房里,楼下紧挨着菜市场。

大清早,各种口音的摊贩吆喝声起此比浮的通过三楼的窗口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

我闭着眼烦躁的翻个身,试图用枕头堵住噪音继续睡下去。

这一堵,耳朵却不听使唤的越发仔细的专注于辨认吆喝的内容。

我气哼哼的甩掉枕头,使劲揉着发涩的眼睛坐起来。

“真他妈的见鬼了!”

我心里惊唿一句嘴巴张成O型。

郝嘉裹着条被子和昨天早上一个姿势的盘腿坐在床上。

顶着头乱发跟糟了电击似的呈雷射状,衬的发青的脸色愈加鬼魅,一对熊猫眼儿看到我醒过来立马放射出回光返照般的神采。

我完全的傻了不知所措。

郝嘉抖掉被子倾过上半身来楼住我,抚拍我的背:

“醒啦?做梦了?一下子坐起来吓我一跳。”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拍了一会儿放开我,亲昵的用头抵着我的脑门说:

“我才是做梦呢。”

轻轻一笑,回味无穷似的,

“看你躺在我的床上盖着我的被子睡的那么香,枕头上都是你的口水印子。唉,真有种脱离现实的感受。唉,幸福来的太快往往感到不真实,我就这么看着你确定你是活的你是我的你是宝清你是在我的床上你是在我的身边我才觉得塌实。唉,你一醒过来一睁眼我又不真实了——看了你一个晚上。唉,我都语无伦次了。”

我脑门一凉,她把头挪开笑吟吟的直视我:

“我都晕了你也晕了吧?”

我如小鸡逐米一样的点头。

她一把死楼住我,用力之大使我一阵反胃,口腔里涌上又酸又苦又咸的液体,一想到很有可能是昨儿晚上的白菜汤我差点没吐出来。

郝嘉动情的在我耳边说: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叹息一下松开我,扳住我的肩头问:

“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我爱你?”

“知道知道。”

我拼命点头。

“那你爱我吗?”

她又来了。

我只有点头,我不敢不点头。

我只想让她马上闭嘴马上结束我好马上去刷牙上厕所。

“我们一定会很幸福。”

郝嘉很满意的又把我按在她怀里,兴致勃勃的憧憬:

“我会对你好好的比谁对你都要好;我要把你喂的白白胖胖的透着生活质量的提高;即使你使小性儿我也不和你急不打你;人人看见咱们都羡慕的要命。”

她忽地又想到什么勐然放开我眼珠转了一圈问:

“过几年咱就领养个孩子。你想要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哼哼笑两声不想破坏她的好兴致:

“你随便,我不喜欢小孩无所谓。”

我被她抱来放去的像个木偶。

这个样子我觉得我很蠢。

我摸到浴巾胡乱一裹跳下床往浴室跑。

郝嘉的声音追在我身后:

“你洗吧,我去买早点,你吃油条还是吃面包?”

(十二)没有胃口我费了许多口水才在好嘉的白眼下逃过早饭熘出门。

直到将车开出小区上了大路我才从容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油然而生。

我觉得很累我不高兴特没情绪。

开着车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像是和我故意抢道,要不是警察多我估计得有几个倒霉蛋儿。

到了公司看到老蜜和许力亲热的坐在茶水间低声说笑地分吃一快蛋糕。

我瞥了他们一眼没说话直接进了办公室把门一脚踢上翻抽屉找烟。

老蜜儿敲下门扭锁闪进来。

“咋啦这是?”

她把装衣服的纸袋搁桌子上饶过来问我:

“大早上的就臭着张脸,吵架了?”

我继续扒翻抽屉,总算找出一盒烟,拆了塑料封抽出一支叼嘴上又找不到火机了,气的我啐掉烟咬着牙说:

“邪门了嘿!要什么没什么嘿!”

“别急别急。”

老蜜儿从纸袋子底下摸出火机帮我把烟点上,

“小别扭不至于。她怎么你啦?”

我还真说不出到底哪儿有问题,就是感觉不对拧过劲了,有种旧社会姑娘出嫁一揭盖头发现嫁一麻脸儿疯男人的感觉,我就是一煮熟的鸭子,除非人家休了我,我是没指望自个出逃了。

我把这两天早上郝嘉的异样状态大概讲了一下,讲完后我愈加发毛,汗都出来了,阵阵惊悸传遍四肢。

我问老蜜:

“你说,她这么整宿整宿的不睡,大清早的还能倍儿精神的发情起腻,把附近的公猫全招来了。”

我敲敲脑袋,

“她长那么大一脑门儿,不会是想这个想的吧?”

老蜜哈哈大笑,

“她真这样?不能够啊,也是一社会青年怎么还遗留着少女的爱好呢?”

抚摩胸口止住笑,上上下下的打量我说:

“就没看出你哪儿好啊,人咋就一网情深的着迷成这样了?”

言外之意是不应该呀。

“肯定是中过毒的,言情小说看多了受文化人迫害的。”

我抽着烟琢磨:

“逮着我算是找到释放的途径了,一腔热血全洒我身上了。我受的了吗我?这么严峻的形式我可撑不了多久。”

“人家那是爱你呗。你得感动得涕泪交加才配的上人那景致。”

“快拉倒吧,小学那会儿还行,现在我就是梦游也干不出来啊,简直是逼良为娼。”

我敲着桌子发牢骚:

“晚上都好好的,就是不能睡,一睡醒了就改文艺调了。我还特心软放任自流结果是后果不堪设想!认识三天来两回了!当然,威逼利诱之下郝嘉还是有可能走正路的,毕竟你费了老鼻子劲才把我们捏一块,人除了这个也挺对脾气,我不忍拂了你的美意伤了她的心啊。”

“呀,这么说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咱就缺个旁敲侧击煽风点火的,可我也不是专业淘井的呀,”老蜜斜眼看我:

“尤其对着这么一纯洁的姑娘我若说点狠话怕遭报应怕下地狱哎。”

她挺犹豫。

“没关系,你也不是头一回干了。”

我安慰她:

“这事有我一份,下地狱你也有伴儿。”

“有没有办法既能让她正常了咱也不下地狱了?”

老蜜皱着脸冥思苦想。

“不下不可能了,弄好了兴许楼层能住高点。”

我继续鼓励她。

“唉,也只能是我了。”

老蜜凛然地一昂首,

“怪我当时没看清楚你俩不属于一个品种。”

“我喜欢你这种及时改过的态度。很高兴看到你尽了脱儿的义务。”

“当然!这个我可没忘不用提醒我。”

老蜜背手摇头晃脑踱着步子走来走去的吟颂道:

“托儿的义务,现在的义务,”她伸出一根手指头:

“就是让我把你那一说就炸一说就翻脸的话拐弯抹角柔声细语的对人郝嘉呢喃着传达下去。”

“这么些年了,”我喜笑颜开,

“我还是头一回佩服一人。早知道你悟性高,不是我发觉你真该回去查查族谱,真的,找出一两个名人科学家之类的是在理的——你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脑细胞。”

“行啦行啦!别对我费牙,再知道你不过了。”

老蜜格外含羞带笑:

“赶紧把衣服换了吧。你那衣裳穿的都能再揭出一件了。”

她掩着嘴一转身越发娉娉的扭着小腰出去了。

我在转椅上伸了一个大懒腰,被老蜜一打岔舒畅多了。

打开纸袋子拿出衣服就闻到熟悉的淡淡的香味,不由的感叹还是老蜜周全连香水都喷上了。

(十三)我不知道老蜜是怎样和郝嘉沟通的,反正晚上我是顺顺当当的回到自己家睡在自己的床上,舒服自在使我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人并不总是明白自己的。

一个人的时候躁动的看到方便面都能勾起我‘泡’的欲望,真碰上一姑娘挺迫切的和我腻歪我又特想一个人呆着。

就像我回到家就不想出门,一出门就不想回家一样。

临睡前接到郝嘉的电话,她轻柔的问我明天干吗,我说赶活儿得加班,她说那好你早点睡不要熬夜保重身体。

她态度友好且非常懂事只字不提和老蜜的谈话,这明显的变化让我惊喜欣慰觉得我们还是有希望有奔头的。

第二天中午我和老蜜加上另外两个朋友田豆丁、王秀气在我家支起桌子玩“拖拉机”。

打了四个多小时的牌我都是垫底儿的,手背的要命。

输红了眼还被三个徐娘嘲笑赌场失意不属意外纯粹自虐所至。

我一个劲的跑卫生间洗手也于事无补。

老蜜甩出仨儿皮球又赢了一把乐的嘎嘎的,边收码子边对我说:

“洗手也是白搭!你就不能老实坐会儿?晃的人眼晕。不成吃点补药呗我这有现成的。”

“对对!该吃该吃!一礼拜没见你就剩一大头成棒槌儿了。哈哈哈!”

田豆丁起哄最拿手。

“喏!就我疼你——”王秀气从包里翻出盒‘乌鸡白凤丸’递给我,细声细语地说;

“还名牌同仁堂的呢。”

我绝望地看着她们仨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咣咣!”

有人敲门。

我门铃坏一年了。

仨儿小娘们儿立马收住笑声面面相嘘的对望,一致怀疑是警察上门来抓赌了。

“咣咣咣!”

更用力敲门。

“开门!宝清我都听见你在屋里了!”

郝嘉在门外大声说。

“嘘——”我用手指按着嘴唇:

“假装不在家。”

昨儿晚上我还说今天要加班呢,放她进来我人丢大了。

“刘宝清你开不开门?你再不开门我可找人来卸门板儿了——楼下一熘儿收破烂的!”

“这宝贝儿怎么自个儿杀过来了?昨天说的好好的。”

老蜜邹眉压低嗓子说。

“我早说了,就是不能睡!这不一觉醒了又倒回去了。”

田豆丁和王秀气一个瞪眼一个努嘴的意思是:就门外的这个?我点点头。

她仨儿集体摇摇头。

“哎——收废品的你上来!——带着锤子啊!”

郝嘉在门外头喊一嗓子。

“不行不行!得让她进来。”

我吓坏了:

“再不开门我家改过道了。”

郝嘉带着胜利的喜悦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进来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

我不言语关上门黑着脸饶过她走沙发前坐下了。

“你怎么来了?事先不打个招唿。”

老蜜把她让椅子上坐下。

“没事逛过来的。想着碰上就当给个惊喜,碰不上就当熘弯了。”

郝嘉瞄我一眼对老蜜笑:

“倒是没想到你也在。”

“嘿嘿,这不姐妹几个闲着刚凑成局。”

老蜜有点尴尬。

田豆丁和王秀气赶紧附和着点头:

“就是就是。”

她俩收拾东西站起来说该回了孩子等饭吃呢,对郝嘉笑笑点点头一块儿走了。

我没拦着,脑子里翁翁做响。

老蜜过来站我身边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示意我别激动。

“怎么啦?看见我不高兴了?我又没说什么你干吗吊着个脸?”

郝嘉瓮声瓮气地问,我没搭理她。

“不全是她错,我也有份。早该打电话给你说一声。”

老蜜贴着笑脸儿:

“你看人一来一闹腾就给忘了。”

“这班加的够滋润的。”

郝嘉根本不看她盯着我冷笑:

“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专业开拖拉机的。”

老蜜噎住了,她不知道这茬。

我窜起来说:

“是。怎么啦?我和人玩牌又没玩床上去,你用的着跟捉奸似的砸门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还有脸见我朋友吗?”

老蜜使劲把我按回沙发上,边扭脸对郝嘉使眼色:

“你少说两句。反正也没外人,咱们互相对不起完了。”

“你尽向着她。”

郝嘉带着哭腔:

“别以为我傻编瞎话是她一人就能干?就能那么炉火纯青一点马脚不露?你们是集体创作!”

“多不好多不好,你这样说多不好。”

老蜜死死按住再欲窜起来的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穷寇勿追!你别过头了——她脾气燥。”

“她脾气燥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郝嘉看老蜜一直站我这边觉得自己被孤立了落单了,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指着我:

“我日子都没法儿过了,心眼儿全使在小心别给人骗上了!”

“想找不痛快我成全你!”

我甩开老蜜的手跳起来:

“指桑骂槐拾到篮里就是菜!有力冲我使,关人老蜜鸟事儿?”

“你甭跳脚我也是一烈火金刚!”

郝嘉毫不示弱迈前一步:

“回头打坏你算谁的?”

“求求你俩儿啦姑奶奶们。”

老蜜一米五多点的小身子骨夹我俩中间使出吃奶的劲用胳臂一边抵住一个,

“咱窝里斗不没劲了吗?打坏了谁都是寒碜自个儿。”

“谁和她一窝儿?我他妈不稀罕别糟蹋我!”

郝嘉红着眼睛大力掳袖子:

“别让我挨着你——挨着就没轻的!”

“来劲儿了是吧?不抽两下就炸尸是吧?”

我和她一起动作往上掳袖子:

“告诉你说眼红起来我可看谁都是一堆肉!”

“哎呀呀!这可怎么得了!”

老蜜一个没撑住我们仨儿抱一堆了。

她大力扭着从我和郝嘉的胳肢窝底下钻出来奔沙发就去,连连拿头往靠背上撞,边撞边唿天抢地:

“怨我还不成吗?怨我还不成吗?我撞死算啦!”

我俩对眼儿望望同时松手朝老蜜奔去,一个抱腰一个抓手的拦住她。

“别啊你!”

老蜜还在扑腾,我楼着她的腰往回拖;

“不打了还不行吗?我们不打了你也别死了不成吗?”

郝嘉握着她两只手腕子只管使劲不说话,老蜜扑腾的更厉害了,声嘶力竭的,

“别拦着我别拦着我!我今儿不死对不起你二位。”

“叫你姑奶奶行不?我们不打了不打了你消停消停吧!”

郝嘉被她的手甩的站不住了总算开了口。

老蜜着实累的不轻也跳不动了,一屁股墩地下直喘粗气。

我俩儿对面站着只低头看她。

她擦擦脑门上的汗:

“靠!我他妈的自找的!竖着晾干儿呢,扶我起来!”

(十四)我和郝嘉像两只刺猬,离远了冷,挨进了彼此扎的的皮开肉绽。

毛爷爷说:枪秆子底下出政权。

就是苦了老蜜,天天提心吊胆左说右劝的生怕一个闪失废了一人从此她吃不了兜着走。

说来可笑,一点芝麻大的事我们就得打一回,打到末了为什么打倒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先把谁打趴下。

时间一久,老蜜也疲塌了不当捐客费嘴皮子了,就是包里老是备着创可贴紫药水万金油之类的以防万一。

好的时候我俩儿也时常反省自我批评试图改过相互妥协。

无奈何张飞遇到林黛玉说的不是一朝的话。

有一天郝嘉终于灵光一闪开了窍,发现要把我锻造成风花雪月一小娇娘还不如教母猪上树来的容易些。

万念俱灰中纂着我的手泪眼迷蒙痛心疾首的说:

“哥们儿!我是江郎才尽黔驴技穷对你无计可施了。我可以负责地讲:你没戏了,这辈子你是没戏改邪归正了。”

郝嘉彻底的走出了我的生活,我也失落了一阵儿。

毕竟打出了点革命友谊儿女私情说不惆怅忒假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则。

老蜜看我郁郁寡欢形单影只成天跟睡不醒似的除了着急还想着将功补过再做一回托儿。

她仔细的分析失败的原因在于没有荟萃去粗取精,就让我囫囵吞枣导致消化不良噎的不轻。

她的美意我心领了,但真的就想一人呆着,哪怕寂寞也不去你哝我哝——太占脑子了。

老蜜笑着说我这是典型的后遗症,等彻底好利索了再拿我练摊儿也不迟。

我说成啊,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瞅准了真发我一家常妇女我不怨你。

我俩儿一齐哈哈大笑非常庆幸我们还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有肉吃有汤喝的日子还是有希望的。

兜了一圈儿又回到了起点,我还是一个人,每天该干吗就干吗。

偶尔喝点小酒才会想想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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