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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狂(1,2)欲狂1柯之深看到黄昆心里总是有事,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人们对公司的变化是相当敏感的,特别是对对一个单位的一把手来讲,人们对他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观察的比较仔细,因为他是一千多人的主宰,人们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一生的荣辱,都魂系一人!谁个敢马虎?随时准备调整好自己的位置,不然就要倒霉了,当然有时也大祸临头的灾难也不敢说。

当然,柯之深是个年青学生,对这些还是不很开窍,公司一些的老人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他们是从血的经验教训中得来的。

黄昆这几天在岐凤总公司开会,总是提不起精神,那种当一把手讲话时涛涛不绝的劲头没了,脸上总是布满了愁云。

大家看到老总黄昆一脸的不高兴,许多人都在猜测,谁又惹他生气?操心工作?是不是因换了山猫,他有想法?不是的。

局的最近把倪奎,绰号山猫的副总经理倪奎调走了,是他黄昆一手促成的。

倪奎这个人掌管人事大权,一手遮天,黄昆对他十分不满,他与倪奎的矛盾发展到开会就坐不到一起,工作就商量不成,黄昆说要是把倪奎调走,要是把他调走,到了有他无我,有我无他的地步。

这时局里下决心把倪奎调走了。

换掉山猫是黄昆依靠副总经理“阴影”辛守笃和管业务的副总经理王然联手,才把倪奎挤走,帮助老板清除掉隐患的。

黄昆总经理应该高兴,当时大家心里都长出了一口气,先扫清了障碍,公司内权力分布格局对稳定黄昆的权力基础是有利的。

事情的发展正按黄老板的设想一步一步靠近,人事安排、工作分配就稳操胜券,把权力设计的天衣无缝。

应该说,现在只等玩权力于股掌之上了。

岐凤公司班子成员配备的还比较理想,黄昆工作也顺手多了。

但是今年企业形势严峻,受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影响,国内通货紧缩的状况到现在还没有缓解的迹象,这次经济变化犹如沉闷的低气压天气,让人心烦,黄总是不是在为经营事操心?如果不是,那老板又愁在哪里呢?公司好多人对黄昆琢磨不透。

柯之深后来才知道,原来事出有因,黄昆要调走了!岐凤公司要换头了!他心里也是一阵茫然,几天的时间,咋说变就变?真是市场竟争太激烈了?不得其解。

柯之深不懂,班子不团结,往往是闹矛盾的双方都要调走,这是通常作法,所以倪奎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放出风出来了——黄昆也要调走。

黄昆就像泄气的皮球,心情坏透了。

他现在才五十多岁的人,老不老,少不少,他打算再在企业好好干几年,没想到贾局长这么快就换他,他始终想不通,岐凤公司目前形势不错,他也没有做对不起贾局长的事,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时兴送礼送钱送少了?黄昆心想:每逢贾局长家屋喜事没有空过,连孙子过满月,他也拿了五百元,是不是嫌少了?公司的钱送多了,今后怎么得了?自己出多了钱又从哪来?我这几十岁的人了,临老了吃碗狗肉实在是搞不得的事。

走到这一步是他黄昆没有想到的,他现在想到,一旦丢掉了权力,发财的机会就没得了,名誉事小,钱的损失事大,该捞钱的时候没敢捞,有权给贾局长多送一点,自己还是落大头,自己前怕狼,后怕虎,导致大权即将旁落,太尴尬了!感到他黄昆算过帐来已经晚了,真让他后悔不已。

商场、官场干了几十年,在送钱的事上吃了大亏,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懊恼不已。

又一想自己在企里也累的不得了,前两天税务局的小王来,拍桌子捶板凳把他熊了一顿,说他们企业老大不几的,到他们企业来总经理也不接待,

“者”球的不得了!说上万人的企业总经理见到他们来也亲自接待,何况他们只有千把的企业?他把别的事推了出来一看,是他二儿子的同学,大盖帽一戴就不认他这个黄伯伯了,一副官腔打到,让他气的不得了。

前一段为业务上的事几个街上混混找他的麻烦,他不把混混放在眼里,混混上去就把他的脖子掐到说他想找死,不行了放他的血,好在被几个人拉住了,才没伤到那里,把他脖子也掐了几个红印,回来后怄了几天的憋气。

想到有权时也威风,在岐凤就像是山大王,也好得意。

但是一想到当总经理只要见到大小一个当官的就点头哈腰心里就不舒服,人格上比别人矮了半截,自己有时也觉得好笑,对下面自己好像是个帅才,对上面觉得自己像是个奴才,有人说只有先当奴才才能当主子,这就是主奴转换律。

现在世界经济衰退的形势已初见端倪,好多人不蒙在鼓里,怨天怨地,找替罪羊,说不定因祸得福呢。

五十多岁了,退下来是早晚的事,要有思想准备。

黄昆想到这些又觉得有得必有失,干了这么多年了烦心的事还是不少,细心一想,不搞也好,好好配合贾局长做好交班工作,争取把自己工作安排好也行,安度晚年。

人就是怪,没官的时候想得慌,当一段时间又烦得慌,这山望到那山高,不知干那行事好,干那行烦那行,谁说不是呢?柯之深是个大学生,毕业不到两年,是学经济专业的,理论上有一套,赶到上边要培养接班人,他人年轻又有文凭就被选上了。

工作了一段,看到还行,就把他放到一公司担任经理,挑起了重担。

起步还是不错,公司上下对他这个年轻人评价也很好。

所以很多人看好这个岐凤公司领导干部新秀。

由于柯之深几步跨的太大,很多人就猜测他与黄老板的关系,认为他会搞,与老板黄昆的关系有点特殊。

自从柯之深从大学毕业分来就一直跟到黄昆一起跑业务。

黄昆原来在部门当经理,柯之深就当上了业务科长,黄昆当了总经理,柯之深就是部门经理。

他积极经营,脑子又灵活,做了几笔成功的生意,上边对他搞了跟踪培养,做了一点小事,经文人们笔下生花,报纸登,电视播,在局里是出了名的,随着黄昆的步步升迁,他也小步前进。

后来有人搞小动作,柯之深在原部门又踏步了几年,局里选拔干部要求四化,年轻化,知识化,这两条他都站得住,三十多岁当个分公司经理,别人熬到五六十了还没当到他一角,年轻人就成了众失之的,专挑他的毛病,说他是书呆子,空洞理论,有人贬损说是黄昆看中了他老婆年轻漂亮……会钓鱼娲,他占了便宜。

等等。

事实上这个年轻人有个性,自以为有文化,自我清高,业务上有理论,也有实际,就是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不熟为官之道,看事物总是用新潮眼光来衡量,这就与许多人看法不一致,好在大家都谅解他是一个书生,不与他计较。

他则看不惯官场中的游戏规则,常用新思想来与别人辩论,他认为当官就要公开、公正、公平,要像打扑克牌一样透明,不能作弊,到处宣扬他的“扑克牌理论”,说多了就烦他,他见没有市场,总感到生不逢时,人不投缘,没有知音,怀才不遇。

他便一心用在他的小部门,搞他的“试验田”,不管公司的是非曲直,搞好经营,写好论文,做好学问,做好生意。

后来有人告诉柯之深,他才知道公司总经理黄昆要调走!怪不得公司上下都搞的沸沸扬扬,只有柯之深还蒙在鼓里。

柯之深感到岐凤公司的事太复杂了,领导们天天都在勾心斗角,你说我的坏话,我挑你的毛病。

这样下去对工作影响很大。

他想,不管他们是与非,只管自己把工作做好就行了。

抱到的态度是顺起自然就行。

王然是个五十多岁的人,中等身材,略显有点胖,自己爱学习,有点小聪明,业务上也有比较熟悉,性格上有点率直,别人说他刚愎自用,对他近而远之。

他有个口头禅好说“扯巴蛋”,别人就给他起了个“扯巴蛋经理”。

因为他多在外少在里,不善长处理公司内部人际关系,遇到麻烦事心里就发毛,没有耐心,所以好多事他不知道,别人也背着他,不给他说,这次黄昆要走,动了他的心,感到错过这次机会就老球了,今后就没有机会了。

他手下的科长也给他提醒,还告诉他裘一鸣在到处活动,更惹的他心动。

他妻子和小舅子听到岐凤公司总经理要换,也跑来凑热闹,竭立怂恿王然在此一搏。

并出谋划策,包装形象。

提醒他不能太直言了,要用点心窍,不然这个位子就让裘一鸣、辛守笃抢走了。

王然最烦现在一些人,听风就是雨,先搞感情投资,认为有希望,有把握的官员,就有一些中层干部、职工请客送礼来搞关系。

有人甚至在侧所里碰到了也笑眯眯叫一声:

“总经理你吃了吗?”

王然说:

“屙屎拉尿问别人吃了吗!这不是废话!八字还没有一撇,献殷勤献的肉麻!”

自己装出一身正气的样子。

但是有些干部们心里明白,这种说法的眼光是短浅的,谁都知道权力意味着什么,有了权就有钱,有了钱就能过上好的生活,这是不言自喻的。

一旦黄老板一走,裘一鸣、王然、辛守笃必有一个接任,权力马上就要由新人掌握。

中国有一句老话,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朝不用那朝人。

连上小学的学生娃都知道这个道理,傻冒!现在你搞点感情投资,他也急着要得你的一票,你这时不搞,还等何时?牛过河了再拽尾巴,没用!当然这一着棋要走准,投栽了,可连本吐,好事得不到,原来的小官也保不住。

人生如赌博,赌胜了青云得志,赌输了就栽了,认了。

也有人想得开,说什么好合好散,形象点就像拔河,你拉过去,我拉过来,用劲呀,累呀,喝呀,有人甚至拢的肾亏,不就是为了拉绳子上的红绸子拉过中线吗?好傻呀!但是说归说,做归做,没有把权力看的很轻的人。

只是他得不到时,才说是吃不到的葡萄的。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后面还有打弹弓的。

裘一鸣、王然、辛守笃当一把手的梦,却也有看中裘一鸣管人事那个宝座,虽然裘一鸣只掌人事大权,位置不下老板,他感到上边还有黄昆在前面挡到,总是不能随心所欲,还想担任一把手。

要说管人事的,就香的不得了,请客送礼的不断,公司里所有科室,二级单位负责人,除黄昆老板当家外,天天就有人上裘一鸣家门,

“汇报”、“请示”,遇到研究各科室人事调整、裘一鸣就顺手把给他送过礼的不知名的干部塞了进去。

所以好多人就称裘一鸣叫老狐狸。

黄昆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人在背后议论他,挑战他的权威,开始还抱到与同志共事要注意团结,不要听小话,不要听些谗言,恐怕中了别人的离间计,破坏了领导班子团结,因为局面来之不易呀!互相让一让就算了。

后来有几件事黄昆注意了一下,裘一鸣非要按他的意志办不可,这还了得?一个单位一把手说话不算数,时间一长不就被架空了?怪不得别人说裘一鸣有野心,一点不假!从此黄昆对裘一鸣就存有戒心,把他作为自己竞争对手,逢他说的事就要给他凉起来。

黄昆在岐凤公司是个镇山虎,这谁都晓得,不要轻易惹他,一旦他发起怒来,呼啸一声,那山涧百兽具皆胆颤心惊,但是裘一鸣不很再乎他,还是我行我素,为什么要把黄调走,就是因为一山容不得二虎,这也是一个因素。

这次听到一把手要动,裘一鸣也有个多年梦想,当一个国有企业的大老板。

那真是名利双收的一个肥差。

现在实行市场经济,国家成千万、成亿元的资产交给你经理来管,真是能呼风唤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当经理好吃香!好多人梦寐以求。

他自然想到好多招数,但就是不管用。

他想去想来,现在当官的权力是从上边往下边分配的,只有接近了上边的领导,他对你熟悉了解,才会把权力交给你,这是人之常情,也叫知人善任。

裘一鸣于是就在“上边”打主意,争取从半截空里把权力接住,到底能不能成功,这只有靠天意了。

公司的其他两个委员就不晓得说了纯粹是聋子耳朵是个摆设,只有前面几位头们才会想出息。

副总经理辛守笃早就想当总经理,他认为主要是他脑子够用。

这个人年龄有四十大一点,个头不高,只有一米六,有人说他是矮子离心近,老鳖有肉在肚里,尽在心里做事。

也有人说他一肚子坏水。

平时不说话,身材瘦瘦的,肤色泛青,老百姓说他是算计人用心过度,血不养心!很多人都知道辛守笃是个当面叫哥哥,背后操家伙阴险狠毒的人。

明是一把火,暗是一把刀,嘴上叫哥哥,脚底下使绊子。

可是与他到一起经不住他三句好话一说,就把你的思想给控制住了,相信他说的话,甚至当他的枪使,过后又连叫上当。

辛守笃背着这个人说那个人的坏话,当着那个人又说这个人坏话。

两个人相背的时候,他把这两个人哄的团团转。

有人说他具有两面性,当时就是辨别不出来,吃亏了才大呼上当受他的骗。

所以别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阴影”。

他认为他玩的转,非常得意,是他的资本。

这次班子要动,他又如鱼得水,挑灯拨火,添油加醋,从中渔利。

他也知道没有王然的业务能力强,没有裘一鸣的后台硬。

于是,他到处煽风说:

“有的当干部只长上眼,不长下眼,平时就不把群众放在眼里,官当大了,遭殃的还是老百姓。还有的头脑简单,到处乱炮,只会干活不会拉关系,啥时代了?不懂关系学,有人就是当了头,干不了几天就要把企业搞垮台。”

放出了几支毒箭,说的就是裘一鸣、王然不能当一把手,言下之意只有他辛守笃才符合条件。

几个副职都在跃跃欲试,他们都坚信能够成功,让希望变成现实。

是啊!人生能有几次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该出手时就要出手。

一场好戏还在后头。

王然、辛守笃、裘一鸣三个人各有所长,也各有其短,到底鹿死谁手只有看谁在幕后的功夫了。

王然自己排在后面多年,看来自己竞争一把手无希望,认为担任副职搞一辈子算了,没想到黄昆正快要被赶下来,机会来了,他也想赶个末班车。

他的优势是能搞业务,与职工关系还算融洽,稀里哈达的惯了,跟职工说话有时骂骂咧咧的,穿着上也不讲究,夏天敞襟落怀的,头发也不当梳理乱蓬蓬的,吃个饭用小拇指扣牙齿上的残渣,衣服总是皱皱巴巴的,不像人家黄昆,天天头发梳的明光光的,早晚西装革履的,确良别人也劝他他大大咧咧的一笑:

“我就是这样习惯了!”

好在没有人计较他。

因此好多人也不见他的怪,有时也有人吃不住,就烦他,说他是个工农干部,粗鲁的很,特俗气!王然虽然也有点能力,但说话率直,群众说的叫‘下陡坎’。

有时自己又不检点,常常被人家拿住了把柄,摔他一家伙,要不是见他是个老资格,黄昆也给他念了一点好经,不然早就“拜拜”了。

王然心想:辛守笃虽然为人奸诈,他主要是上边没人,在下边有少数头脑简单的人跟到他后面瞎哄,这个人不足为虑。

裘一鸣就不同了,他诡计多端,老奸巨滑。

他在局里能念歪经,分析来分析去,只有裘一鸣很可能是他的竟争对手。

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找个岔子,打发他一下,把他名声搞臭。

王然这个人脑子显得有点笨,转圈慢,对一件事能紧想,就是划不开道。

为了想当官,他又苦思冥想,办法想了许多,他想过可以做些小文章中伤裘一鸣,经济上就是他提拔干部时得干部们的好多红包,按钱多少论钱戴帽,一想到有好多举报信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他就感到这个办法力度不大,没信心就放弃了。

几次差点把裘一鸣搞垮,结果他就能化险为夷,像蛇一样溜的快抓不住。

记得上次公司里由他指示的心腹卜实心,到海南岛进货,一下子栽了50多万元,后经检查,领导说他们是被假合同骗了,卜实心有责任,主管经理王然有责任,连总经理黄昆也有责任,不予追究。

这个家伙又躲过了一个劫。

黄昆为了遮丑,还在大小会上总结什么经验教训,不了了之。

好些事情就是这样,推过去有罪,拉过来有功,看你嘴往哪里嚼,说啥啥有理。

夜里,王然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老婆郁梦已经习惯了,知道他心里只要有事,他就老是翻来覆去睡不着,郁梦催半天他就不睡,搞的郁梦睡不着,说几句还是尽他去的。

男人嘛!搞事业就要争,不争不斗那还算男人?千人公司的副总经理,虽然不是最有实权,他也还管辖着几个部,比起普通职工来,自己占的便宜也不少,在老百姓面前还是挺露脸的,也晓得有人当面叫哥哥,背地操家伙,但虚荣心还是满足了。

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吗!王然闷闷不乐,老婆忍不住问了一声:

“老王,你咋的?出门欢喜进门愁,笑脸挂在门外头。”

他也不理,害他想当官的思想病。

王然不愿把公司里的事告诉老婆,害怕女人家嘴不稳,有时夸家常就把事情通出去了。

竟争对手,两眼睁的像圆铃,耳朵张的像兔耳朵,鼻子长的像狗鼻子,拿你老婆的话、孩子的话编排你,中伤你,轻则耍笑你,损你,重则以此为据,移花接木栽赃陷害,治你于死地。

因此,不是到关键时老婆是不能知道的,官方也说了,贤内助,不能参政。

原来为争取管人事副总一职,费尽心思,就是不灵。

这次黄昆一调走,这个缺谁补?他还是一筹莫展,睡在床上头也昏昏的。

听见老婆的话,随口说了一句:

“裘一鸣真会搞!”

老婆跟王然几十年夫妻,虽不精官场诀窍,倒也悟出了什么。

她猜想,老头可能想裘一鸣的职务,是个肥差呀!不由心里窃喜,咋能帮老头一把呢?对了,黄昆老婆西冷月和我在一个部上班,黄昆要调走,他是公司的老领导,对接班人有发言权,不如找到黄昆老婆西冷月面前,美言美言,疏通疏通,说不定也能解决问题。

郁梦翻了个身,忍辱负重不住还是小声对王然说:

“老头,我知道你心里想啥子,黄昆对你不好不坏的,临走嘴歪一下就够你受的。不如我们也求他一下,帮你说几句,省你干多少事?”

“求人?送礼?我见球不得有些人低三下四的求人!”

“他老婆跟我在一个部,我和西冷月说说,让黄昆关照一下,有啥不行的?现在都啥时候了,还特正统,现在当官,时兴除了送钱的,还有送老婆的,当个王八不好听,可人家官当上了!财也发了,现在买房子,哪有钱?娃子上学,还有要改医疗费,要自己交,钱从哪里来?当了官了钱就是来的容易些。你看黄昆的老婆穿金戴银,过年的肉坏了就从垃圾道里倒了,早晚一家子偷偷摸摸的到这个宾馆那个宾馆吃好的,不争?看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我们也学乖一点……”

“说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你们女人就是这样,低三下四地求人!脸就不要了?”

郁梦说:

“看你恶心的?好像你老婆偷过人一样?这不是说别人吗?”

“别人?你也朝那做?看你眼气的!”

“看你把老婆说成啥人了?我们不做那丢人的事,也去把关系疏通一下不行?不然看到别人吃香的喝辣的,光在后面卖后悔药!”

王然先听的烦,感到还有些道理,后来听之听之就烦了“去!去!去!真是什么都说得出来,难道你也去……?”

“我只是说的这种现象,又不是我去做?看你烦的,好,算我没说,睡吧。”

老婆不一会就呼呼睡熟了。

王然辗转想了一会,听到风说黄昆一走,下一任的总经理要实行直接选举,按企业法办事,这可要把中层干部拉住,不能太死心眼了。

现在下边有点影响的只有柯之深了,得先把柯之深拉到,再让他做别人的工作。

柯之深在他手下,原来压制他,拿他的错,改为保护他,护他的短,提携他。

对!这叫一箭双雕,既可获得黄昆的赞许又可得柯之深的鼎力相助,联手打击裘一鸣,何愁大权不能到手?!越想越激动,一屁股坐起来,开灯拿起香烟,点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搞政治的就像西班牙的斗牛士,不被发怒的公牛角挑在角上,肠子肝肺流出来,他们总是充满嗜杀的欲望。

有时被嗜杀的激情摇荡的失去理智,人变得狂躁不安,等待血流出来了,才会平静一段时间。

“老婆、老婆,让我亲一下。”

被子一掀,露出了白屁股,王然一下钻到老婆被窝里,老婆哼了几句:

“深更半夜了,还那来的心情。”

迷迷糊糊地尽点义务罢了。

欲狂22下层路线今天的业务会,开的很民主,让属下几个部门都充分发言。

王然特别要求宽松、放开、简要、务实。

部门负责人开始很奇怪,王然向来是一言堂,见不得别人发言长了,否则就说:

“好,好。搞简单一点!说球那多干啥?”

就把别人的话尖子短了。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显得好开明,好民主!这是王然走的下层路线,先把自己管的几个人心搞顺,让他们为自己竟争总经理抬抬轿子,帮帮腔。

也给他们暗示暗示:

“只要我王然登了位,让他们也经理、科长的干干。”

对下属也多戴高帽,多遮丑,不能像过去那样,动不动就给球人家吼一顿,现在办事都是笼哄到过,太认真了是要得罪人的!到时就没有人投你一票,你这不是个大大的傻瓜?王然既然让大家放开讲,大家就积极发言,汇报最近业务工作的经验教训。

对取得的成绩,锦上添花,经验也是幺二三。

有人又发言说:

“特别是按照王总的要求,抢抓市场机遇,这次从海尔厂进货500万元销售一空,净增50万元。”

这不,成绩又算王然的了。

王总听了直点头,插话说:

“扯巴蛋!这是大家努力的结果。”

有个科长眉头一低,咕噜一句:

“只说过五关暂六将,不说走麦城,前天货被骗走15万元也打麻虎眼遮过去了,吹牛!”

发言人好像意识到什么,马上口气一转,说:

“教训吗?我们也很深刻,最近在广东被骗子骗走15万元,合同上应是50万元,在汇报时只先划走资金30万元,发现被骗,又追回15万元,应该说避免损失35万元,这一教训值得我们今后工作吸取。”

“这那是在总结教训,错误变为成绩了,甩个圈把王总套上了。”

不知是谁又叽咕了一句。

王然看还有人在长篇大论,马屁也好,牢骚也好,听腻了,耽误正事。

于是又急踩刹车:

“几个同志讲了很好的经验,也总结了不足,现在还请柯之深同志介绍一下他们部门的经验。”

柯之深如坠雾里,心想:王总今天特别开恩,过去一直就懒得理我,认为我是黄总的人,经常给我穿小鞋,说知识分子是“相公的鸡巴,文吊吊的”,就是打击柯之深的。

对柯之深有了成绩就只是一句带过,有了问题,就在大会小会讲,搞的人头都抬不起来。

不知他今天卖的啥药。

不管他咋想,我还是得自我肯定主流,问题作为支流这个老格式说,没错。

他说:

“好吧,我把工作汇报一下,各位领导,各位同志,各位女士……上个月我们部取得了很大成绩……与上年同期相比,增加30%,与本市同行业比占第一位,我们最主要的经验是在公司黄总和王总领导下,指导有方,掌握国家政策动向,按照市场需求,特别是扩大内需政策出台,我们及时组织回一批适销商品,加上广告宣传效应,形成轰炸局面,真是人山人海……生意兴隆通四海,没几天时间就实现了前半年的销售任务,取得了可喜的成绩,盈利50万多元。哈哈……与兄弟单位相比,我们贡献不大,与我们自己比也增加了不少,这也是了不起的成绩。教训主要是市场变化大,我们还有些不太适应……跟不上,今后要努力学习,再创佳绩,完了,谢谢。”

他作了简明扼要的发言。

“完了?讲的好哇!要放开讲吗!”

王总吸着烟,眯着眼睛,微笑着说。

柯之深看到王总今天如春风拂面,面如三月桃花,阴天变晴,舒畅爽意,自己也舒心地说:

“完了,没有什么经验,请其他同志讲。”

王然又点点头。

搁到往日,柯之深这一堆废话,听的早让他噎住嗓子,早就短他的话尖子了,还要讥讽两句,让柯之深下不了台。

可今天一反常态,不但耐心听完,还微笑着不时点头,让他接着讲下去。

在公司内部也确实没有这样对待过他,要不是就短一句:

“搞简单一点,下边还有同志发言!”

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王然从高背沙发椅上欠欠身,将手指里的烟在烟缸里弹了弹,把小笔记本翻开,上面已写了1,2,3条,身子坐直,

“咳”了一下,才来了个总结发言:

“今天,大家讲的都很好,说明大家成绩突出,有进步。特别是柯之深同志的发言,扯巴蛋!颇有深度,有说服力,有百分比、有数据,不象我们有些同志,讲话空对空,说不到点子上去。大家应该多交流,取长补短,共同前进。下一步,我们工作主要是与公司领导保持一致,按照年初确定的大盘子不动摇,方向、目标、具体措施……我们要深入到工作的每一步,我准备与各部门一起具体督促检查,请与公司人秘科联系,做好宣传,树立企业形象,努力实现今年全年目标!听大家发言,大家表示都有信心,这很好!我相信今年一定能实现目标。”

最后又征求了大家意见,都说没事就散会了。

柯之深刚要离开会议室时,王总突然叫他:

“柯之深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柯之深跟到王然来到办公室,问道:

“王总,找我有事?”

心想是不是为了业务上的事。

“来,我们把工作再具体研究一下。”

王然坐下说道:

“下一步的工作是不是……”

站起来给柯之深倒茶。

柯之深接过来往自己茶杯倒水,也给王然倒了一杯。

王总说:

“你真是扯巴蛋?你没有茶叶,来,我这有高山县银毫给你泡一杯。”

柯之深解释说:

“王总,我神经衰弱,一喝茶好失眠,所以我不喝茶。”

“你身材不错,有1。8米的个子,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发胖,咋保养的?”

王然今天仔细端量柯之深,好像发现了兵马俑似的。

柯之深被看的不好意思,忙解释:

“没有1米8,只有1米75,主要是瘦了,别人说我是瘦猴,我也能吃、能喝、能睡,就是不长肉。”

王然说:

“你们知识分子就是好熬夜,长不胖。我们是饱吃憨睡,得了肥胖症,天天在吃降血压的药,得脂肪肝,心脏病。”

王然接着说道:

“你还年轻,年轻就是本钱,身体也是本钱,今后的担子还是靠你来挑,现在班子年龄老化,知识跟不上,年轻有文化的人没得,现在要大胆培养接班人,有的同志怕这怕那,就是怕年轻人起来了把他们压下去了。这多么耽误公司的事业!?也耽误年轻人的前途!我就不赞成那种倚老卖老,占到茅坑不拉屎的人!你现在各种素质都很好,在基层锻炼多年,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公司的哪项工作你都拿得下来!没问题,好好干。不要扯巴蛋!”

柯之深点了点头,心想:王然在鼓励自己,黄昆前几天还讲过,王然这个人,盖的紧,后来柯之深听到这些不以为然。

反正他们领导之间你说过去他说过来。

这次公司班子要调整,都在找柯之深做工作,到底哪个人行哪个人不行,还是要看上边意见,他也不能决定。

都做他工作,倒叫柯之深着了难。

王总站起来踱了踱步子,身子背了过去又慢慢转过来,说道:

“不管别人怎么挡道,我只推荐你柯之深当的接班人!”

说罢,两眼紧紧的盯着柯之深,他干脆把柯之深拉成自己的人。

柯之深说:

“组织上信任我,我会尽自己的努力,王总你放心,我会好好干,不给组织丢脸!但是我是学经济学的,不懂领导这一行,对当领导我没有多大兴趣。”

王然笑了说:

“这是知识分子的特点,都是这样说,干起来比没文化的还是能干多了。”

隔了一会,王然说要到岗丘市检查,看看岐凤公司的一个分公司。

柯之深说:

“听从王总安排。”

就这样定下了丘岗市之行。

第二天,XX8888号奥迪牌小汽车奔驰在国家公路上。

这是国道的一部分,已四次扩道后,路面显得非常宽敞,王然、柯之深和秘书袁方一行四人,汽车按80码的速度前进着。

“天气还好啊!”

王然望着窗外说。

“是啊!前一段时间经常下雨,出门不方便,晴了几天后,心情也好些。”

柯之深接到话说。

王然说:

“做生意也讲天时、地利、人和,按现在说叫能力加机遇。如果有才能,没得地方用你,照样是个一般的才……”

他的意思年轻人要想飞黄腾达,升官发财,还得靠他王然提拔,推荐。

柯之深说:

“搞工作没有组织上提拔,个人能力再大也不行,搞啥只有依靠组织,当然要靠老领导们的培养、选拔。”

“哈哈!扯巴蛋,这是官场的话,叫知人善任,伯乐相马,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嗯……“他的意思让柯之深当成他个人培养的,柯之深偏偏上不了他的道。柯之深说了一些官话,王然心里不是很舒服,但他要把这个榆木疙瘩解开。王然语重心长的讲:

“现在当干部,听起来难,机会来了连个小学文化程度都能当官;机会不来,你就是坐拥书城、满腹经纶也不行。机会来了你抓不住也不行,还在那前瞻后顾,婆婆妈妈的,沿都不沾!有的读书很多,不能灵活应用,束之高阁,不还是浪费?扯巴蛋,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时事造英雄,道理就在这里。知识是自己的,关键是运用,搞起工作来就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柯之深不理解王然今天为什么光谈干部问题,虚心听老同志们谈工作经验,但是王然今天讲的就不是大道理,好像现在当官就是礼品,可以私赠的,感到有些别扭,心里是这样想,嘴里还是附和着。

说道:

“你们老同志工作经验就是丰富,值得我们年轻人学习。”

沿路的景致,实际上没有多大变化,人的心情好了,看什么都美,公路上落一只鸽子,吉祥;桃林、果园的树枝、树叶的摇曳,多彩多姿;路边走一位年轻的姑娘,这个地方水土好,出美女。

等等。

都能引发一阵感慨。

特别是人到中老年,特喜欢回忆童年、少年时代。

不是谈如何自己英雄自传,抢险,助人救灾。

就是喜谈儿时偷桃摸瓜,做些令大人讨厌的事,坦白得简直可以,还把小孩之间玩小鸡鸡都讲出来,那种童心,无邪的笑,成功之后满足的心情,溢于言表。

是不是所有成功的人,都是喜欢炫耀自己儿时的坏无邪呢?说着说着,车到了岗丘市,车还没停稳,就看见岐凤总公司白莱分公司一大帮人在门口恭候。

有人小声说道:

“扯巴蛋经理来了。”

裤裆文化在官场上盛行,就是把农村土的掉渣的话天天挂在嘴上。

什么是‘扯巴蛋’?老鸡巴标!憨♀……扯巴蛋就是指扯男人的生殖器吗!是胡球搞,乱弹琴的意思:

“老鸡巴标!”

就是不说谎的意思。

据说有个乡长开两个小时会下来能说一百多个臭句章子(歇后语)。

别人提醒他说的太粗鲁了,他说这是与群众接近,农民真的就是只有正低的素质?反正现在干部讲土话、脏话泛滥成灾,当然念文件时除外。

官场上呷妓的故事很多,把非常文雅的诗词,隽永妙语也拿来嫖妓,如男人与妓女讲价钱时,妓女说:

“有缘千里来相会,叁百元钱贵不贵?”

嫖男说:

“天下何处无芳草,一百元钱你搞不搞?”

最后是一百五十元成交。

这简直是“文明”的流氓!是在亵渎文明。

一旦邪恶的下流文化占据主流社会的时候,那这个社会就危在旦夕了!王然惊诧地问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我准备不打招呼,不兴师动众,免得影响大家工作,只是了解一下情况,是不是柯之深经理告诉的?”

秘书黑白通说:

“王总下去,我们怎么不安排好呢?”

王然说:

“扯巴蛋!今后可不准自作主张,我这个人喜欢轻车简从,兴师动众多不好?”

据说现在当干部都时兴这样,不该搞的事虽然还是在搞,领导把官话说到,就是搞了一些违法乱纪的事与领导也无关。

一旦上边追察下来,也好有人顶着,这不,小黑顶着了。

吃住行领导们真的一点就不知道?是知道的。

他们的托词是:

“下不为例吗!”

王然说道:

“扯巴蛋!下不为例啊!”

白莱经理把王然柯之深迎进接待厅,烟、茶、水果、热水毛巾一应俱全。

还专门请来了几位宾馆服务员,标准化的服务,让王然听到、用到、还在批评到,说:

“随便一点,何必兴师动众的?热情的让我下次不敢来了?”

白莱公司经理刘顺说:

“王总嫌我们这里服务不好?”

王然说:

“我在这里搞特殊化吗?生活太好了,怕乐不思蜀吗!”

说着大家就笑起来。

刘顺说:

“王总真是幽默,这里条件差,还请领导谅解。”

黑秘书说:

“可莫说条件差,这是山区一个笑话。”

刘顺说:

“什么笑话讲来也让我们乐乐?”

黑秘书便说:

“市里一位领导到山里检查工作,一个女的搞接待,吃了晚饭,闲着无聊,与那位领导在柴草堆旁发生了不正当关系,女的起来后搂着裤子说,我们山区没有电视,也没有别的乐趣,这里”条件差“,对不住领导。”

说罢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把个刘顺笑的直流眼泪,几位小姐开始听的还认真,一说是搞那事,不敢大笑,只是捂着嘴笑,本来这些小姐们也比较大放,头扭了一下后就算了。

几个小姐两个媚眼滴溜溜的把王然、柯之深瞅到。

现在的热情接待都变味了,好像只有漂亮女人陪到,才算热情,这不又像是原始人性的回归吗?反正官场、商场、公共活动场所,都必然用漂亮女性来点缀。

王然也大笑起来,说:

“扯巴蛋!黑秘书这个大学生适应的也真快,一肚子坏水也出来了。”

黑秘书说:

“这不还是走乡随俗,跟着老领导们学的吗?你们老领导们谈起”烧火佬“来,

“烧火佬文化”让年轻人是望尘莫及呀!

“他笑了起来。以后说起“条件差”时就意味着是?

“性招待”的意识思。

有时还把这个地区是“条件差”,那个地区是“老干部”,那个地区是“扯巴蛋”,

“领导先搞”等等。

开这样的玩笑有时故意贬损一个地方的人,听说开玩笑还开发恼了,弄到会上,说这个扯巴蛋的人不能用,条件差不能用!官场无德呀!白莱公司业务不错,上边有人,给的政策也优惠,这几年,其他公司都面临困境,效益不是太好,唯有白莱一枝独秀,主要是经营烟叶,为烟厂服务。

因为政府有投资,先与农民签订合同,交订金,别的企业无法竞争,连专卖行业都请白莱公司冲头阵,算加了一道保险,一旦形势不好,就是烟叶形势不好了时,找个垫头刀的。

可这两年,啥都不好卖,听人说除了毒品、卖淫,就是烟好卖。

白莱公司天时地利赶上了,也钻进了烟草这个行业,上千亩的烟叶把白莱公司经济搞活了。

公司经理刘顺,人又精干,招儿清爽,两片嘴皮又薄,见人低头哈腰,张口闭口“你英明,拜托,拜托,承蒙关照”不绝于口。

请当官的,管事的,凡正有用的都请,都送,都联欢,上下搞的通通和和的。

男的吃喝,按摩,洗桑拿,请小姐伴舞,有时请妓女春风一度,钱都由公司结帐;女的也请吃喝,按摩搞的舒舒服服的,送个项链,买件花裙子,投其所好。

只要一提刘顺经理,当地人就说“哇,会顺呀!”

人挺聪明的,

“会顺”是刘顺的绰号,看来人缘不错,口碑很好,现在人都讲“口碑”,维持的人多,恭维的人多,恭维话就多,名声也就好起来了。

隐蔽的一面可藏好,夹着尾巴做人,一捅出来,唾沫就淹死你,信不信由你。

刘顺经理带路,王然、柯之深先在市内几家部门看了看,办公室也有人专门负责录像,王总经理到分公司视察,摆个姿态,就算大功告成。

王然又会作秀,有意识在职工中谈笑,招招手,又马上到地看烟叶,看果园。

不用说,姿势摆好,手摸青叶,眼瞅着鲜果,眺望小水库水面,一副雍容不凡的架式,宛如伟人视察。

现在有些人一个芝麻大的官,为人民服务的真谛没学到,渊博的知识没学到,艰苦朴素爱民惜民的精神没学到,外表模仿的倒是吓人的。

有些人名誉上说自己是人民的勤务员,是公仆,但是骨子里却把自己当成八扶巡按,七品知县,当官作老爷。

上级要求民主一点,一些芝麻官就说老百姓素质太低,没文化、愚昧,不愿放权,一放就乱。

有些人把老百姓当阿斗,把自己当诸葛亮,好像这些人就是人类精英一样,离了他们老百姓就不得活?见鬼!胡长清、成克杰往日不也是号称“社会精英”、“社会栋梁”吗?看看他们的丑陋事实,哪有老百姓纯朴、正义?说到底,这些少数人把权力当成了他们的私有财产,他们往往会为自己辩解的。

几个小时时间,该去的地方去了,该照的照片都照了,也该休息一下了。

边看边鼓励,乐得刘顺美滋滋的,说:

“今天领导下基层真是抓的紧,风尘仆仆,检查的深入细致,把我考的可是满脸是汗,今天晚上给领导洗尘。”

这分明是在向领导邀功,王然一听就明白。

王然说:

“真是搞的不错,我回去后建议在全公司开展向白莱学习的活动。今天晚上的活动就不必了,现在各级要求都很严,要从俭,不要奢侈,随便吃点,我们休息休息就行了。”

“没什么,我们岗丘市条件差,没有你们市区条件好,受点委屈吧!”

刘顺说。

黑秘书说:

“看,刚才还说不要讲”条件差“,你又讲起来了。我们王总什么条件都能克服,你们随便安排吧!”

回到了白莱公司,安排在一晚上五百元有空调的房间。

刘顺忙前忙后的张罗,打电话,用手机,BP机响个不停,门前办公室小姐们声如莺啼,娓娓动听。

烧水的,拿毛巾的,拿肥皂的,提开水瓶的,直把王总、柯经理围个水泄不透,一股股洗发水味与快挥发快完了的香水味,掺汗水味,掺和在一起,直朝王然鼻子里灌,说实在的他懒得闻,还是面带微笑说: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忙了,我自己来。”

王然开始与大家闲谈:

“你们公司年轻人真多,好多年轻漂亮的姑娘,不错,不错。”

刘顺说:

“这可是我们公司的宝贵财富,做生意,搞关系离了这些小姑娘们可是发挥了大作用。”

一位漂亮小姐用甜脆的声音说:

“是总公司领导支持,王总亲自来,不还是托您老人家的福,公司会更加兴旺。”

银铃般的声音,把王然那拼命自我约束的心,也挑拨的砰砰乱动。

刘顺顺说道:

“张金妹,今晚你陪王总喝一盅怎样?”

“没问题,只要王总高兴。”

王然欲言又止,但反应很快的讲:

“不必,不必,你们工作都很辛苦,我又不喝酒,晚上我们还要议议工作,以后有机会,扯……”

差点当到小姐们就把扯巴蛋说出来了。

刘顺想讨好,把嘴对到王然耳朵边小声说道:

“王总,不行了晚上给你安排一个没开包的小姐……”

王然想,马上就要竟争总经理了,这一段千万要注意影响,要是在平时就怎样潇洒就行,也无所谓,现在不行。

他马上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

“啥话?扯巴蛋!这哪还像个干部?!”

刘顺一脸的尴尬,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心里愤愤不平,他们当领导下基层的,来了就要漂亮的!……还要没开包的!……假的,假的,剥开一看还是假的!只当是凑趣,说过了就算了,没有人放在心上,大家打了声招呼一溜烟散了。

吃罢晚饭,白莱公司经理安排洗桑拿,按摩洗脚、洗头,被王然一一拒绝。

柯之深转弯说:

“走,到寝室打拖拉机,打七去。”

连说带拉,匆匆离开“爱屋”饭店,打七就打七,刘顺经理开玩笑的讲:

“今天王总可要给我们发奖金了?”

头一把王总输了,别人也不敢要,后来,连续赢了,几位经理也出手大放,伸手就是50元,王然一看,愣在那儿,说:

“怎么?你们还带水?这可搞不得,这叫赌博。“都打诨地说:

“是小钱,不要钱不够刺激,连市里领导都到这里来呢!”

“不行,不行,坚决不能来钱,要来你们玩,我看你们玩,这事不追究便罢,一追究就要受处分。今天《焦点访谈》还焦了一家伙。”

便说便要推开扑克,搞的柯之深、刘顺两个经理没趣。

上侧所时刘顺个别问黑秘书:

“王总咋这么过硬,从来不来赌?”

黑秘书说:

“过硬?这回要调班子不敢来!过去一打牌就是一夜,一输就是百几上千的,有一晚上一输就是五千多块。来赌是他最大爱好。”

刘顺啊了一声说:

“说王总人耿直,他也玩的精了!”

黑秘书笑了笑说:

“不像黄总喜欢赌,还喜欢跳舞,还喜欢拈花惹草的,要是黄总今天来了,你可要给他安排一个漂亮一点的……”

刘顺看到他在点精知道他想出去找女人,小声说:

“黑秘书,一会王总不玩了我们到外边洗个头去,轻松轻松?”

黑秘书说:

“来到你这就听你主人家的安排了。”

心里乐滋滋的。

一到牌桌上,刘顺经理脑子快,赶紧拐弯。

说:

“不来就算了,打拖拉机、升级、画老鳖,怎么样?”

王然想,既不来钱,不要扫大家兴,目的是教育他们一下,这几个可是黄老板的亲信,不能搞砸了关系。

他们哄我玩,我也要逗他们玩。

就说:

“好,好,我们来打拖拉机,柯之深,我们来打对家。”

柯之深高兴说:

“我出错牌,怕王总批评。”

与当官的打牌,当官的仗着他有权力,玩的真理都在他手里,谁要与他打对家,有错无错就乱把你训一顿,打牌出对出错,出快出慢他都权责备你,所以在领导身边玩游戏必须是奴性十足,才能侍候,稍带一点自己的意志,糟了!到时就把你埋怨的狗血淋头。

隔的不久,他又会笑眯眯地喊你来牌。

为什么说伴君如伴虎?就是因为再聪明的人,你不可能时时刻刻掌握领导者心里在想什么,去如何适应他,这是最难最难的了。

有人戏称陪领导玩,你就是领导的“精神调节器”,说的再丑一点就是“玩具”。

会玩的不也有玩好了的,如宋朝的高俅陪皇帝玩球,不就玩出了个宰相。

这叫付出的是奴性,得到的是二主性,对上是奴,对下是主,又叫主奴性,上边用他像个奴才,他也忍气吞声,对下他现买现卖,于是又淫施够了主威,飞扬跋扈,凌辱尽了他的奴才,赚回来还是有多的。

于是又淫施够了主威,凌辱尽了他的奴才,赚回来还是有多的。

“批评啥?不就是玩吗?来!来!”

王然摆出一副坦荡大度的样子。

大家又重新开始了玩牌,一直玩到夜里12点,虽然不带钱,有几位打的瞌睡流,哈欠时嘴巴张多大,但又慢慢压下去,,不敢舒畅的哈出声音来,用拇指和食指将眼角泪水轻揉,捏捏鼻梁去掉睡意,最后还是奉陪到底,王总一声令下,才洗澡休息。

这时刘顺和黑秘书一起到外边找妓女嫖去了,出门时黑秘书还提醒说:

“搞个干净的。”

“放心!在岗丘市,哪个小姐漂亮,哪个干净,我知道。不行了钱出贵一点,让他们找个处女,怎么样?”

黑秘书说:

“随便,干净一点就行,何必费那个钱?”

说说就到了,他们销魂了一夜。

王然躺床上与柯之深交谈起来。

王然个子不高又胖,油润光滑,脸上因洗澡后红晕挥之不去,一双一般化的眼睛略有鼓泡,眨了几眨,活像个木偶。

穿一件花三角衬裤头坐在床上,柯之深忙上前给王然倒了一杯水。

洗澡后口稍有点渴,王总喝了水,让柯之深坐下。

王然坐在席梦思床上,点燃一支红塔山烟,用眼瞟了一下柯之深。

看到柯之深在他面前比较拘束,他随便的让柯之深喝水,抽烟。

看到电视晚间12点新闻还在播放某省级干部贪污腐败,卖官鬻爵,特别是用人腐败……王然就在这时接过话茬说:

“现在干部使用上存在着卖官鬻爵、任人唯亲的问题,按能力最好,可就是不按能力。组织上……几次对你柯之深……”

他把“组织上”几个字用低沉的声调吐出来:

“组织上对你都是特别信任,有能力又有文凭,这几年的实绩大家都是看得到的。有些同志就是一叶障目,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只看到该同志问题而看不到该同志的成绩。这次公司班子调整,机会是有,只是有些少数同志的看法还需改变,要是让年轻干部接班,你最合适。”

柯之深知道王然在拉拢他,今天王然让他来是想做他的工作,说让他接班是假,要柯之深支持他是真,有能力的没人重用,无能力的反而得到重用。

当公司总经理,现在几个领导各有所长,要说条件都差不多。

这几天辛守笃找他,裘一鸣也在找他,意思很明白,就是支持他们当总经理,面对王然这样做工作,他不喜欢这样也没法,都是领导,哪个也得罪不起,不想参与进去。

公司的现状是,黄昆、裘一鸣、辛守笃、几个总经理,工会主席游山,调研员万水,黄昆是主持工作,裘一鸣管人事。

“阴影”辛守笃管后勤兼管业务,王然管业务,工会主席游山、调研员万水两个人则是和事佬,顺扯顺,逢事会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树叶掉下来怕打脑门,悠然自乐。

有点希望的只有裘一鸣了。

他目前处于有利地位,手中有人事权,一言九鼎,除了几个主要部门经理,由黄昆负责拿在手上外,其他副职,分公司经理,班组长、职工调整、进大学生、招工、安排子女,调整工资,都是归他说了算,他不拿出干部任免表,提出来在党委会上研究,就是你负责的干部也是紧压不动。

你问他,他用笑笑而低沉的声调说:

“还在调查,群众又有反映,还需落实,考验一段。”

让你气不得的笑不得。

好多人对他又恨又捧,王然认为柯之深是少壮派实力人物,不能让裘一鸣把人抓走了。

柯之深说:

“我感到自己能力有限,太年轻了,现在还不能担当别的事,还是让我跟到老领导们后面好干,好好学。”

王然一愣,慢慢的说道:

“你的能力没问题,我会积极推荐有作为的年轻人,特别像你这样工作多年,有一定部门负责人的经验,当过一把手,肯定能胜任更高层次的工作,这次班子调整也议过多次,看来你的希望最大,但是有些具体工作,我不能直接操作,能不能真正到位,还要做工作。你这一段时间的工作不能出问题,稍有差错就有人在幕后做文章。机会还不少,有些事情主动找领导谈谈,我再给你凑把劲,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错过机会就晚了!”

声音显得低沉有力,这在警告柯之深不要自命不凡,没有他王然竭力推荐,他柯之深要想再进步是不可能的。

柯之深的想法却很淡然——无所谓。

柯之深说:

“王总说的是对的。但是我的想法是要想得到领导和大家的肯定,关键还是要看实际政绩,光说空话还是不行。”

王然心想:柯之深这个人向来是自觉清高,今天要是一下子说服他也不容易,他是个明白人,点到为止。

到岗丘市的目的基本达到了,说道:

“小柯,你很诚实,不要忠于某个人,要忠于党,把工作搞好了,什么都好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休息吧,明天再看看,我们就回去。”

柯之深说:

“王总是不是还要检查别的地方?”

“都看到了,后天是端午节,节前职工生活还要我回去安排好,黄总说还要开个党委会。”

王然在炫耀他的地位和权力。

王然一晚上做梦就是甜的。

早上,王然背着手正在散步,听中央电台早间新闻,李登辉“两国论”台海关系升级,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内政外交,石油涨价,东南亚金融危机,富国穷国明争暗斗,国际风云变换,国内也有不安定因素,矛盾吗?到处都有。

正在沉思,柯之深沿着鹅卵石径,绕过草坪花圃与正在散步的王总一同散步,互相打了招呼,便议论国内外的大事,细说岐凤公司的换班子的事。

谈到得意之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刘顺说:

“领导们好开心哪!”

刘顺来到王然、柯之深身边,说:

“王总吃饭吧”王然说:

“好!走我们吃饭去。”

早上饭小米稀饭,油条,小菜是大头菜,炸花生米,王总今天很开心,胃口好,吃的很香,议论了当地风土人情、土特产,便结束了早餐。

乘车又看了几个样板点,先进门店,看望了职工,便与公司经理们告别,白莱公司经理们一直看到王总的小车消失在车流里才回去。

赶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中午12点钟了,柯之深告诉黑白通先把王总送回去,王总住在政府大院,房子虽然不错,还是靠老婆单位分的,但水费、电费基本不出,政府大院是权力中心,全市的心脏,动与不动,关系几百万人的命运,人们随着她心跳而跳,心停而停吗!?柯之深把公文包、手机,拿下来递给王总,袁方等司机把车后门打开,忙把一壶油、两手新茶叶两斤、绿豆二十斤,豇豆二十斤,提出来一大包。

王然说:

“扯巴蛋!不能要这,拿回去!”

黑秘书赶忙凑到王总耳边:

“王总,这每人一份,这是刘顺经理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了,门口这么多人,推让不好看,给我个台阶好不好?”

王然说“小黑,搞不得,我们前边走,后边就有人指脊梁骂娘,说是三光队来了!市场上又不缺这东西,何若呢?招闲!下不为例。”

嘴是这样说,王然心里还不明白,现在下去检查工作哪个人不顺手带点东西?哪个不想带点东西回去?哪个吃饭给了钱了?都是我王然一个人?见鬼,当到他们说说,是官话!是空话!王然先向家里走去,后面三四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累的汗流提到五楼上。

黑秘书说:

“啥时王总住到三楼我们就少爬几步台阶了?”

王然会心的笑了。

家里的妻子、儿女们都很高兴,期盼远方的男人们归来,他们像猎人一样,每次都满载而归,这趟也没有跑空。

与过去不同的是,过去是真的打猎,打的是野猪野兔,现的“猎人”打的是基层单位和老百姓的钱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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